范云打着圈,敬了一轮酒。
不怂。
他举着杯对喝得脸色醺红的老魏道:“师父,来,咱俩喝一个!”
老魏挺高兴:“好!干了!”
七八个男人,围着桌子边吃边喝,无非也就是说些工作上的事,小城最近发生的新鲜事,以及与生活有关琐琐碎碎的事。
无非就是说一说谁家里的山上种了多少杉树啦!
今年的桔子怎么样啦!
自己计划在这一年里如何如何,又规划了一些什么啦!
等等等等。
范云与唐彬聊得正起劲。
他与唐彬先干了一杯酒:“我家那座山,嗨!我跟你说,小时候我可没少上山去挖树坑,只要一放寒暑假,不用说,肯定就是上山。”
唐彬点点头:“我也没少挖,有时候挖到一半了,底下突然有块大石头,一镐头下去,手掌都震得发麻。”
“是!那是!”
“嗯!没错!”
好几个人赞同唐彬的话,挖桔子树坑确实最怕挖到一半的时候,底下有大石头,挖得出还好,要是过大的那种,前面挖的功夫就白费了,白费不说,还得回填。
那时候,范云和他弟弟范雨,每逢寒暑假,都要跟两头小毛驴一样,被他爸赶着上山。
他爸带他们兄弟两个扛着镐头铁锹上了山后,会一个人给他们分上一块地盘,他爸撂下一句话:“不要偷懒哟,谁挖的树坑,种出来的树就给谁,结出的桔子就给谁留着,保了鲜,过年吃!”
他爸的话一开始还是很有激励作用的,锋矢之师嘛。
不过,挖上半天下来,再尖锐的锋矢也已经挫钝了,累得腰酸背痛的两兄弟,别说是他们老爸开的空头支票再也诱惑不了了,就算是桔子树上能结出陕西红富士大苹果来,范云与范雨也不想要了,而是有气无力的在树坑里磨洋工。
这时,老范同志往往会说:“最后一个,挖完这个,咱们就收工。”
于是。
范云与范雨就吐一点唾沫在手心里,弯下腰去,一顿疯刨。
梁蓉也是一样的,她笑道:“是啊,我跟我老公刚结婚那几年,我也没少干这些活。”
“我没有挖过桔子树坑,我们老家,不种桔子……”老魏声音低沉。
什么?
老魏端着酒杯,半晌无言,大概,他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干了杯中酒,望了望他老婆:“我们那儿不种桔子,因为,我是个外地人……想当年,我跟我老婆结婚的时候,两公婆穷的就只有两床铺盖……她在她娘家生的魏志军,在她娘家坐的月子,那时候,她妈妈总说女儿是嫁出去的,是个外人,所以不让她住在堂屋里,而是指了一间巴掌大的柴房给她住……”
老魏老婆手搭在老魏肩上,捏了他一把。
老魏继续说道:“那时候,正好是七月里,天气热得很,那间柴房隔壁还关着十来只鸡,一股的鸡粪味,没办法,我只好找了一些塑料袋子,把隔墙上的缝隙堵了堵……不然怎么办?堵一堵,多少能好一点。然后,又挑了几担稻草回来,一捆捆打散后盖在柴房上的那些水泥瓦上,不盖不行,女人坐月子,吹不得风扇,那个水泥瓦,如果被日头火给晒上一天,热得都烫手……”
老魏老婆没再捏老公了,松了手,范云他们也都认真地听老魏讲着往事。
老魏嘴角处的肌肉跳了跳:“那时候,她们娘俩睡在床上,我就给她们扇扇子,瞪着大眼去找那些偷偷跑到蚊帐里来的蚊子,本来乡下蚊子就多,那个柴房隔壁还关着十几只鸡,就更不用说了……”
“那是,越脏蚊子越多。”范云接道。
老魏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酒:“……我老婆月子里的饭菜都是我做的,她们娘俩的衣服,都是我洗的,我那个丈母娘,玩心太重,一天就想着出去打牌,东家串西家的,去串门子。
我们当时也没什么钱,经济条件不好,她是有点看不起我的……所以我老婆坐月子,她基本上是没帮什么忙的……”
“那可真不应该。”坐在范云对面的另一个小伙子道。
“我都不好说她,我老婆还在月子里,她就在那儿叨叨叨、叨叨叨整天呱呱个不停,还说什么,为我们打算,长期住在娘家也不是什么办法,等我老婆坐完月子,两口子应该想办法去做点生意……然后,我丈母爷也帮腔,说什么人家挑着担子卖小菜的,一年也能挣不少,如何如何,他们是没有想一想,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