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枯竭?”那十问。
“不。”宫易摇头,“相反,它的储量极为惊人。”
“那为什么还要侵略塔斯其?”那十越发不解。
“因为这个操蛋的世界,太不公平。”宫易皱眉骂了句人。
这声骂,与他那笔挺的军装不相配,与他给人的优雅形象更不相配。但正因如此,才越发能表达他的愤怒与不满。
“莫兰达地下的石油储量极为惊人,可以说,整个莫兰达就是飘浮在石油海上的一座岛。但问题是,这些石油被藏在极深极深的岩层之下,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这厚重的岩层打穿,所以,我们地下深层空有无尽的石油,却只能抽取那些浅表层中的零星油湖。”他说。
“可令人感到绝望与愤怒的是——连通这深层地下油海的通道,却在塔斯其境内。他们可以轻易地抽取到这广阔石油之海中的财富,不住掠夺我国的地下资源,而我们,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说。
他看着那十,问:“换成你,如何选择?”
“确实很难选择。”那十叹了口气。
“侵略者是可恶的。”宫易说,“这是普世的看法。但谁不是为了生存而在四下侵略?大自然诞生了无数生物,却又制定了若想生存就必须不断吞噬其他生命的规则,不正是在告诉我们,要勇敢地出击吗?这是自然的法则。”
“可人终是超出众生之上的生物。”那十说。
“要谈神性吗?”宫易笑,“神也要先确保自己的生命,再谈高尚的东西吧?”
“我可能比您的体会更深。”那十说,“因为我是从社会最底层长起来的,挣扎求存这种事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
“所以你才喜欢对别人说谎?”宫玄插嘴。
“那是生存必备的技巧。”那十解释。
然后他认真地对宫易说:“但我并不认为那就是对的。”
“只是不得已?”宫易问。
“是的,不得已。”那十点头。
“那么我也是。”宫易说。
“不得已与贪婪是两回事。”那十说,“小人物是为了生存,大人物却是为了野心与利益。联邦打这场仗为的也不是公理与正义,只是为了质优价廉的油供给而已。”
“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宫易问。
“不得已是因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生存之道。”那十说,“但莫兰达似乎并没有真正绝望。你不是拥有那支神秘的部队吗?他们难道对此束手无策?”
宫易不语,微微眯眼。
“又或者说,这一切只是你的借口?”那十问,“你真正的目的只是征服,只是建功,只是将自己塑造成一位拯救了整个莫兰达的英雄吧。”
“你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年轻人。”宫易说,“不,我不应该将你等同于一般的年轻人看待,而应……将你视作真正的对手。”
“本来就是。”那十笑笑。
“你来此,就只为了揭露我的真面目?”宫易问。“这没有用。士兵们不会相信敌人,而我的孙女……我自小就不对她隐瞒什么,向来喜欢直接表达一切观点。所以她早知道自己的爷爷发动战争为的是什么。”
宫玄一脸不解地看着那十,仿佛不明白那十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
“我不是为了说服而来。”那十说。
“我却是为了说服,才会接待。”宫易说。
“那支部队的秘密,可否跟我分享?”那十问。
“可以。”宫易点头,起身,向外走去。
那十跟了上去,宫玄走在他身边,有些得意地说:“你永远也猜不到他们身上的秘密。”
“未必吧。”那十说。
宫玄笑:“因为那是你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那十笑而不语。
做梦也想不到吗?
也许我的人生经历,才是你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吧。
进入电梯,一路来到地下。电梯门开,一个充满古旧气息的世界就展现在三人面前。宫易负手向前而行,一个个精壮的矮人急忙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恭敬地跪倒在地,向他行礼。
他们的个子都在一米左右,有着灰褐色的皮肤,发达的肌肉。
整个地下大厅,被布置得像一个山洞一样,四下是黄色的岩石,墙壁凹凸不平。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器具,所有的工具都保持着古旧的模样——独轮小推车,石造的桌子,石造的碗,石造的斧子、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