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瘦子,手面上的青筋如虬龙一般趴在上面隐隐有种蠕动之感,手指外关节处是一个个厚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可是,那又如何?
荆晨缓缓低头,明眸中的怒气化成精光射出来,随即他缓缓起身,不过还不待其有明显动作,平阳大手在他肩上一按。
荆晨微微蹙眉,只见平阳站起来对着瘦子和瘦子身后一丈处的牛二抱拳鞠躬。
“呵呵,对不住啊牛二哥,我们真是没注意到。对不住对不住。”
牛二嘴角一撇,看都没看荆晨一眼径直从一旁走去,在经过那碎瓷碗片时,轻轻一脚,碎瓷片、米粒、红烧肉便飞了老远。
食堂内一众人等均看着这一幕,再也无人出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荆晨。不远处的王三也要起身,却被坐在一旁的工头生生按了下去。
荆晨怒气难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转头道:“平阳大哥……”
平阳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这里池子太小,你又没有出汗病,这些争执没必要参与。算是学学如何隐忍吧,如果实在忍不了过一阵子就离开吧,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这里,是吧?”
如今荆晨住在平阳那里,他的争天尺自然也被放在了住所。平阳看到那把黑色铁尺直接将地板压出一个印子的时候,便知道荆晨不是普通人了。
荆晨看着平阳,仿佛感觉自己就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一般。
叹了一声,荆晨道:“我知道了。”
平阳轻轻拍了拍荆晨肩膀,没有理会众多的目光汇聚,离开了食堂。
荆晨稍微平复之后才渐渐想到,牛二是管家的侄子,如果他刚才动了手,与自己关系稍好的几个人定然没有办法在洁彩坊做工,这里的每一个工人背后都有苍苍白发的老人,尚未长成的少年或少女甚至是仅仅足月待哺的婴孩。
这种事情不是他亮出武门弟子的身份就能够解决的,武门弟子是不入世的,在武门中,门下弟子禁止伤害俗世之人,武门在方外。
这个地方对于荆晨自己来说可走可留,因为他孑然一身,夷然不惧。可是对于多收获一贯工钱就高呼几乎要喊万岁的他们,这里几乎是他们的全部。
对于一个游离于生死之间的人来说,生计这一概念很模糊,对于一个徘徊于油盐酱醋之中的人来说,生死的距离很遥远,不在平日的考虑之列。显然荆晨是前者,那些工人是后者。
“平阳大哥说这个池子很小,或许并不小,只是我对这个池子的认知有些模糊,包括受想行识。”
一念及此,荆晨长长地喟叹一声,他拿着桌上的那只空碗,走到那些碎瓷碗前蹲下,将地上的米饭扒回碗里,又前走了几步,将那块红烧肉夹进碗里。
“这是平阳大哥不舍得自己吃,买给我吃的。”
“那我就吃。”
接下来的日子,荆晨在染缸部便成了牛二揉捏的对象。不过荆晨表现得比较平静,只是眼眸中的怒气渐渐转化成杀意,埋在心底的最深处,或许这一点他也不曾发觉。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自下午开始洁彩坊便放了工人回家,平阳也早早回了住处,荆晨没想那么早离开。
工地上除了荆晨,一个人也没有,他手握一把砍柴刀在工地上挥舞。
荆晨虽然有了争天尺,但有时候也觉得使用起短剑这类短小的武器格外顺手,在柴房找到了一把残破的砍柴刀后,他便磨了磨留作武器。况且在这一群平民当中,他将争天尺带在身上也格外的扎眼。
荆晨没有去动争天尺还有一个原因,他从三月前就已经开始完整地习练舞空术,但是似乎出了点岔子,融于体内的真气一直无法运转,最后便直接消散了。
因为一直无法融气完成,荆晨不能调用体内真气,不过在这洁彩坊里他也用不到武功,便没有去动用争天尺。
一番舞动之后荆晨便把砍柴刀别在腰间,在竹竿上扯了一块烂布浸水后拧成布条。这些时日与这些布匹打交道后他发现,这些看似柔软无比的布匹在蘸水之后以力御之会爆发惊人的效果。
以前他使用柔丝索主要是用作绞和缚,当作柔术的外延,但他发现柔丝索如果稍微长一点,也可以作为鞭子来使用。
“呼呼。”
荆晨将湿布如藤条一样舞动,一把甩下,湿布击在一支竹竿上。“啪”的一声,空竹爆裂。
这湿布荆晨挥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远处阁楼上,一个身着蓝裙的少女望着工地上那个腾挪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