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信来到那个十字路口,周围的所有建筑几近毁灭,地面裂开无数道深浅不一的裂痕,仿佛末日降临了一般,一个众生荒凉的世界。
破碎的尘埃蔓延在脚边,断壁残垣的废墟间,到处都是受伤的血族,嘶哑着嗓子,发出痛苦的悲鸣,一地的鲜红,空气里漂浮着腥气浓重的味道。
凌信深深皱起了眉,朝前走去,他看到满脸满身鲜血的裴有幸,掐着韩静希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
韩静希的双手抓住裴有幸的手拼命挣扎,不停的用手在裴有幸的手臂上抓出抓痕,双腿也不停的晃动踢踹。
可这一切,都是没有用的,都是徒劳的。
裴有幸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反而愈来愈用力,似乎要深深扼断韩静希的喉咙。
凌信瞬间移动到裴有幸面前,抓住她的手腕,视线极深的看着她,“裴有幸,听话,放手。”
少年看到眼前女孩的脸,雪白细腻的肌肤,此时透着一种诡异渗人的惨白,脸上的那片鲜红遮住了原本精致明艳的脸庞,瞳仁是血红的,眼眸里揉进了血,整个瞳仁猩红一片,连眼白也染上了那一片红。
裴有幸像是听到了她的话,又像是没有听到,她像是一个美丽的即将破损的提线木偶,迟钝的,机械般的转头看她,视线是几乎没有焦距的空白。
凌信凝视着女孩,心底瞬间蔓延上无法忽视的疼痛,难以克制的苦楚直直冲上喉管,一阵阵逼人的刺痛,让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经历着呕心沥血般的绝望。
“乖,听我的话,放手。”
少年的眼睛渐渐变成了红色,他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明明中午的时候才说过,再也不会对她使用自己的力量,不过一个下午,几个小时,自己又食言了。
裴有幸乖顺听话的松开了韩静希,看起来就像是吃饱了之后安静下来的野兽,有些乖。
凌信很清楚她是怎么了,很温柔的对她笑了笑,抬手覆在女孩的眼睛上,替她挡住了不想看到的自己,以及这个废墟般的世界。
“闭上眼睛,睡一觉,很快就好了,我保证。”
裴有幸闭上了眼睛,身体一歪倒了下来,凌信接住她,一手搂住她的肩膀,一手抄起她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
少年望着在自己怀里安静的女孩,以后可能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离开的时候,凌信终究没有忍住,因为这次小小的亲近开心起来,唇角抑制不住的翘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视线随即落在坐在地上,还没有缓过来的韩静希身上,他的视线瞬间冷了下来,无比冷酷地说:“韩静希,我是不是说过,这样的事情,只此一次?”
韩静希抚着自己的脖子,脸色苍白,说话无力,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殿下,裴有幸那样对您,我们怎么能容忍?您是纯血之君,是我们的君主,谁也不能伤害您一丝一毫。”
凌信及肩的长发被风吹起,露出纤细修长的颈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韩静希,在破碎的城市中,“她怎么对我,她开心就好,我都是自愿的,轮不到你们来过问我的事,还有,你们都是血族,她的气息难道感觉不到吗?”
韩静希当然能感觉得到,殿下的气息,纯血的气息,她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可她不愿意相信,就算是自欺欺人,也不愿意。
她是第一亲王的女儿,血液浓度仅次于凌家,是纯血的公主,也是殿下的第一位未婚妻,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要她怎么能接受,她的殿下,她的君主,她未来的丈夫,已经和别的女人血液相融,完成了他们一族最古老神圣的仪式。
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凌信没有等韩静希说什么,也不需要,他抱着裴有幸消失在一片废墟之中。
距离这地方最近的就是红馆,凌信将裴有幸带了回去。
时间紧急,凌信直接将她放在大厅的沙发上,自己坐在旁边,修长的手指覆到她的脸上,俯身下去,额头抵着额头,“放心,没事的,我说过了,一觉醒,什么都会恢复原样,信我,我真的不会再食言了,也不会再伤害你一分一毫。”
少年的眼睛泛起红光,他将校服外套扯了下来,解开衬衣的纽扣,完整的露出自己的脖子。
“睁开眼睛,张嘴,做你最想做的事情。”
凌信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仿佛一曲优雅古老的赞歌,裴有幸倏地睁开眼睛,还是那样鲜红的颜色,她坐了起来,僵硬的歪了歪头,无神的看着他,像极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