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有幸停手,疑惑的看他,“去一个地方?你不用招呼客人吗?”
元韫回想了方才行礼时,那些王爷公主,宗室重臣们的目光,这样的客人,有什么好招待的,给他们饭吃,都觉得是在浪费粮食,还不如拿这些办酒席的钱财去赈济灾民。
九千岁冷哼了一声,冷漠地说:“不是真心来贺,都是来看笑话的,我不稀罕。”
裴有幸愣了一下,握住他的手,随后去抱他,“对,咱们不稀罕,你稀罕我就行了。”
元韫垂眸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明艳脸庞,她描了淡淡的妆容,眼尾的地方拖曳出一抹薄薄的胭脂色,妩媚纤长的眼睛愈发的诡美,眼波生魅。
这是他的妻子,他唯一的妻子,也是他唯一的家人。
元韫抚上她的眼尾,俯身轻轻触碰了一下,“嗯,就这样办,不搭理他们。”
他们两手拉手从新房出去,叔墨和柳胤等人守在外面,敏敏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缩在门口,看着就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瑟瑟发抖。
裴有幸看到敏敏这个小可怜,心想:“不能这样下去,敏敏以后要跟着我住在元府,她这样害怕,自己把自己吓死怎么办啊?”
裴有幸左看看右看看,她最熟的还是柳胤,毕竟当初洗衣服的时候,和柳胤硬聊了一个月,虽然他基本没理过自己。
柳胤作为前杀手,对于危机的感知是一等一的敏锐,他注意到新夫人用特别诡异特别报私仇的眼神瞅了自己一眼,顿时就知道不好了,自己可能要倒大霉了。
裴有幸朝元韫耳朵凑近,元韫注意到她的动作,适时的低了低头,方便她说话。
随后,元韫淡淡看了柳胤一眼,东厂二档头柳胤不由得站直,背后的筋也抻得直直的。
元韫拉着裴有幸往外走,只朝柳胤看了看,示意他跟着,
裴有幸朝敏敏招手,“敏敏,跟着,替我拎裙子,这嫁衣不是我一个人能控制得住的,我需要你啊!”
元府到处都挂满了红绸,极品锦缎光华璀璨,在阳光下曳出红色的光影,似碧波万顷般,泛着灼灼艳红的光泽。
这座府邸似乎沉寂安静了太久,好不容易,才从黯淡寂寥的死灰,变成这样热热闹闹喜庆锦簇的红色,仿佛曾经弥漫了整个元府十几年的死亡和绝望,那些流淌过的鲜血,彻底被洗清了,整座建筑都被照亮了。
裴有幸猜到了元韫会带她去什么地方,元氏宗祠。
在进去之前,裴有幸为了活跃气氛,笑嘻嘻的和柳胤说,“柳胤啊,我现在是你们夫人了,说的话你要听,我家敏敏怕死你们了,你多和她说话,哄哄她,说话要轻声细语,多迁就迁就她,照顾她,她会不会自己被自己吓死,就看你的了?”
柳胤:“……”
他觉得不大对劲,这好像和他没多大关系啊!!
裴有幸和元韫携手进了宗祠里面,元氏宗祠是羽林军翻案之后重建的,按位恢复了例祭供飨。
宗祠里摆着一排一排的灵位,男儿多是死于北境的战场,而留在元府的女子们,则是操持家事,护佑老者幼儿,让前方的将士无后顾之忧,为他们守好这个家。
元韫沉默的看着元府的那些忠烈英豪们,一腔热血,满门忠骨,元府的男儿们,都死在北境,活在北境,只有他在京城的繁华和权谋里搅弄风云,他这只挥舞银枪,挽过长弓的手,差不多算是废了。
片刻之后,元韫的视线落在元泽和母亲的灵位上,他偏头看着裴有幸,说:“我们再拜一次堂,元府的先人都在此地,我想给他们看看你。”
裴有幸微笑着点头,“嗯。”
元韫拉着裴有幸跪在蒲团上,从供台上取过三支线香,在烛火上点燃,插在了灵位前的铜鼎里。
随即他又拿了六支线香点燃,分了三根给裴有幸,“拿好。”
裴有幸听话的拿好了。
他们各自奉着三支香,跪在父母的灵位前,也跪在元府所有的先人灵位前,动作一致的俯首拜下。
一拜,两拜,三拜,将线香插到铜鼎之后,元韫看着元泽和母亲的排位,轻轻说:“父帅,母亲,这是孩儿刚过门的妻子,她很好,我们很好,父帅和母亲不必再担心孩儿了。”
裴有幸双手合十,说:“父帅,母亲,媳妇叫裴有幸,你们二老放心,我以后会替你们好好照顾元韫这个大笨蛋,我们会很好很好的。”
回到新房,裴有幸这次是真的坚持不住了,赶紧让敏敏和婢女们伺候她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