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南陵的时候,就像是一道惊雷砸下,皇室宗亲,亲贵重臣们惊讶之后都有些心有余悸,随即不由得欣喜若狂起来。
终于死了。
那只阉狗终于死了。
本来他们还在担忧,阉狗回来之后,那样大的军功该如何是好。
前些时日,西齐连战不利,上表请和,燕帝龙心大悦,下旨叔墨承袭亡父骠骑将军一职,任西境军新帅。
如果再让阉狗靠着军功,继承北境军统帅一职,就算有燕王爷那四十万大军,整个燕朝也再没有人可以和元韫抗衡。
到时候,他们的日子肯定会很惨。
果然,老天爷是开眼的,那只阉狗死了,死得好啊,死的真是时候!!!
急报传到元府的时候,如今的东厂提督柳胤和在宫里当值的新任大统领周奇,都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事物,一个从东厂,一个从宫里,赶到了元府。
夫人已经七个月了,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将来怎么有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爷?
到梅室的时候,敏敏在书房门口,急的跺脚,看到柳胤,便红了眼圈,哭着跑过来抱他,“夫君,公主她看了外面送过来的急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已经半个多时辰了,怎么办啊?”
柳胤搂着敏敏,让她不要着急,不要哭,他和周奇对视一眼,走到书房门口。
“夫人,您还好吗?”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回应,两人也不啰嗦,直接踹门而入。
里面的场景并非柳胤和周奇想象的那样,元韫的书房有极为详尽的北境兵马布防图,裴有幸挺着大肚子,站在那图前,一眨不眨的看着。
柳胤让敏敏在门口等着,他和周奇走进书房,跪在裴有幸身后,“夫人。”
他两如今的地位是不需要行如此的大礼,可在他们心中,爷是永远的主子爷,夫人是他唯一的妻。
裴有幸听到声音,回到看了看柳胤和周奇,笑了下,“大提督和大统领来得这样急,怕我想不开啊?”
柳胤和周奇面面相觑。
裴有幸继续看着北境布防图,沉着声音说:“新州围困一事,不对劲。”
柳胤下意识反问,“怎么不对?”
周奇道:“夫人的意思是?”
“你们先起来,别跪着了。”裴有幸抬手,纤弱的手指指了指新州,迦叶关,宣州,以及枫岭四地。
“当时,后秦铁骑在枫岭,败退出大燕地界只有二十多里,他们明明可以退出大燕,养精蓄锐,从头再来,为什么会突然围困新州?有元韫在,这是必败无疑的仗,可他们还是这样做了。”
裴有幸的手放在迦叶关上面,“元韫当时率领羽林军回他们驻守的迦叶关,在关内安排周边驻防,迦叶关距离新州只有三十多里,很近。北境军暂时驻扎在宣州一带,距离新州也只有百余里路,快马加鞭,半天的路程,为什么新州一战里,北境军无人去救援,只有元韫带着两万羽林军和十万后秦铁骑奋力厮杀。”
周奇他们也接到了消息,皱着眉说:“后来的详报上说,爷和羽林军被十万铁骑围困,没有人去宣州求援,北境军对此事无知,所以……”
裴有幸冷冷地抿起唇,“后秦铁骑的确骁勇善战,其他的将领如果被十万铁骑围困,说不定真的做不到派人去求援这种事。”
“可那是元韫,他在十三岁之前,就被父帅和各位叔伯教导北境军务,十三岁那年更是上战场亲自大败后秦铁骑,他这些年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北境的关注,再加上这六个月的时间,他对后秦铁骑了如指掌,我不信他没有派人去求援。”
柳胤看着地图上的新州,“夫人说的对,后秦铁骑围困新州,就算新州距离迦叶关和宣州之间的距离,存在着差异,可是没道理,十万铁骑的动向,宣州毫不知情。”
周奇明白了他们话中的意思,想到他们跟着爷那些年,爷呕心沥血做的那件事,就不由得唇亡齿寒,心寒,“所以,北境军很有可能知道,但他们没有出兵,目的就是想要爷名正言顺的战死。”
想到可能是这样的真相,周奇和柳胤都红了眼圈,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们不敢在裴有幸面前发泄怒火,怕会刺激她。
裴有幸淡淡地摇头,眸色深深,“这次元韫统帅北境军抗秦,无论他之前在传闻里是怎么样罪孽深重,十恶不赦,将士们一同浴血杀敌,马革裹尸,他们的感官是最直接的,在他们眼里,比起九千岁这个身份,他们更熟悉的是羽林军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