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吟终于觉得自己有些疲倦,从他第一次杀人开始,到现在过去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时间而已。他也不知道这些时间里有多少人殒落在了他的剑下。
曾经的他以为怎么挥剑都不会累,到现在才明白那根本就是一个谬论。
宝剑劈骨如柴,可是就算是柴,多能让剑锋变得迟钝。
更何况修行者不是柴,而是参天大树。他们会反抗,会疯狂。更有可能用最原始和暴力的方式来阻止他对这座山的守护。
云浅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手上会沾满如此多的献血,那些死于他剑下的人个个与他素未谋面,到头来却在他的脑海中留下无数怨毒的眼神。
渐渐他的眼神也冰冷了起来,自己身后的师弟师侄,同样也有很多倒在了屠刀之下。鏖战至今,他的白衣已经变成了血衣,却终究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剑峡二弟子只求自己能够拖延更长的时间,他也的确做到了如此。前后共有三位圣人挑战于他,都在他的剑下折戟。
一切,直到面前再度出现了一个人。穿着平素里自己也最喜欢穿的白色衣衫,不过那袍子更加宽松,不适合剑客,而有些像神官或者道长。
这个出现的时候,云浅吟就知道丹山之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周围的联军修士已经停止了对他的围攻,把空中让出了一片百丈方圆的战场。
谁都明白,这一片战场只能是属于白衣和血衣。云浅吟没有精力分神顾及后方的同门,目光落在了来人的身上。
这不是云浅吟第一次遇到穆天清,同样的穆天清也不会把对方当成一个普通的剑客。曾经那场玄离论道之上,云浅吟曾经连败过几场,每一场都输给过一个人一招。
那些都是当年的五个人,尽管云浅吟可能不认为虽败犹荣是个褒义词。却偏偏成了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就。也许没有那最后差之毫厘的一招,如果他是一个山外宗门的剑客,那么或许从那年开始到现在,神荒一直敬仰的那个称谓,会变成六个人…
“我还以为,你的出现会在最后的时刻。看来我在这里守得有些久了,久到出乎了你们的意料。”
云浅吟先开口说话,垂下的剑尖朝着地上流淌着血。穆天清看了三滴血珠坠落,这才回答道:
“你的确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至少在原本的计算中,你应当不是独孤绝的对手。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你却还活着。”
“如果战斗可以计算,那还有什么战斗的意义。”云浅吟笑了笑,直入正题道:“或许你也觉得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只不过想来见我一面而已?”
“大致如此。”穆天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战场之上。他粗略一眼,便能看出如今的局势。
“如果是在山外相遇,我很乐意和你打上一场。给你一个为当年正名的机会。”
“可是,为了表达对你那位师兄的尊重。我不能和你动手。而且…我不想乘人之危,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的师兄定海,能够出来一战…”
“你果然是为了他而来,你说我需要为当年正名,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云浅吟平静的道,却又摇了摇头:
“可我不动手,何以过丹山?”
“我需要保持最好的姿态与他一战。”穆天清并不否认自己有这么一个执念:“如今沈牧尘已废,龙魅不在神荒,南宫弱已经成了联军的一员,我们五人之中还剩下一个风轻胤,却是把挑战海龙王看的比与我一战重要得多。”
“所以,我的对手只有定海。只有击败了他,便等若给这场五人之争划上一个终结。”
当年的事情,不仅是云浅吟败的那一招。更是当年五人皆败给定海的事实。当年论道,已经成了穆天清心中的一个结,唯有再次挑战那个人,才能解开。
“我替你安排了一个对手,在我看来也足以加速丹山的战局尘埃落定。不过,我来这里更是为了奉劝一句话,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
穆天清神色庄重的说道,让云浅吟听之沉默。随后这百丈空域中一位圣人前来,站在了天道楼大弟子的身后。
这人穆天清也认识,乃是天道楼中最强圣人之一,更是整个神荒赫赫有名的女强者。
他又微微摇头,似乎不太看得起穆天清的做派。
“没想到五人之一的你,也会有做说客的一天。白虎尊者这样的前辈强者,也肯屈尊对云浅吟这个晚辈出手。”
“战场之上,没有辈分。”来人正是白虎尊者,她清冷的目光落在云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