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儿,你…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封闭的山腹密室之中,青崖子颤抖着年迈的身躯,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青崖子膝下没有儿女,曾几何时,他觉得将自己残余的一生都寄托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可是今日短短的那几句话,却让他仿佛面对着一个陌生的人。
“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师父…黄阙觉得这些事情如果你不懂,或许这世间便再也没有几个人能懂了…”
“不…我不相信…”青崖子后退两步,摇头说道:“你说什么要纠正你师叔伯的错误…究竟…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青崖子的仓皇无措,黄阙依旧表现的很平淡,他用手抚摸着阵盘上每一个阵眼,微微侧头,却没有直接回答青崖子的话:
“师父,你有没有记过,徒儿已经守护这阵法多少年了?”
“已经…百余年…”
“一百一十四年六月又三日。”黄阙笑了笑,答案如此的清晰。
“从一开始欣喜和感动,觉得师父对徒儿无比的器重。到后每日不断的去做繁复而杂乱的修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
“渐渐的,徒儿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为何山门就一定要守护这片大阵,要背负着所谓的责任和苍生大义,而山外的万族却甚至连感激之心都没有想过留存。”
“百余年中,他们一直在淡化玄离山曾经救世的形象,再到这几十年里咄咄逼人,然后到如今的万族攻山,弟子百年来做的这些事情,意义究竟在哪里?”
“这些事情…师父和你清虚师伯…都和你说过。”青崖子带着干哑的声音艰难的说道。
“是,的确说过。因为命轮大阵是紫雨仙子献祭生命而成,是我玄离山上代祖师和同门用献血浇筑。”黄阙忽然冷笑一声,那些故事也好,教诲也好,他已经听过了无数次。
“可这生命和鲜血,却是为了别人而流,却成为了宗门自缚手脚的桎梏。为了一群不懂得感恩的人,去守护这片天地,为何不能成为引领万族的领袖,来真正建立应有的秩序?”
“应有的秩序?”青崖子喃喃念道,黄阙没有看他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子,继而说道:
“师父问我意思,意思便是,现在的玄离山,不是徒儿想看到的模样。我知道,师父你想问我,为何从来没有和你还有师叔伯们说过着一些,可师父你也明白,即便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因为苏师叔的心中只有一个女人,清虚师伯的眼中只有历代祖师传承的谦和,而天武师伯顽固如一块硬石头。”
“还有一个师父你,若是我当年和你说过这些话,或许你会因为爱徒心切,把我关在玄机潭思过百年。”
黄阙字字沉声,像是刀一般刻在青崖子心中。老迈的阵峰首座,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颤声道:
“大逆之言…大逆之言…”
“阵法一道,顺之则成,逆之则解。”黄阙摇头说道:“这些话都是师父曾经教给黄阙的,如今却连自己也没有看透。”
“困住玄离门的,从来都不是脚下的阵法,而是师父你们这辈人可笑的仁心。”
一场师徒之辩,青崖子说不出太多反驳之言。他的徒弟一如既往的出色,一如既往的青出于蓝。
就算是言词上的争辩,他也没有办法胜过黄阙。
可是,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徒儿要说这些。既然这话已经埋藏在了心里数百年,那又何须在此时说出口来。
“阕儿…不会有人认同你的。”
事到如今,他仍旧告诉自己他的爱徒不过是在坦明心扉而已。因为他只有一个人,说出来这些,也不可能改变整个山门的意志,哪怕…他认为整个山门都错了。
“玄离门中,的确不会有人认同。”黄阙点了点头,这个观点已经在他心里成了数百年来的铁律。
“可是有些外人,却比师父你们看得更清楚。”
阵峰大弟子语调变得更加缓慢,目光一直紧锁在阵盘之上,双手也在那阵眼上来回的抚摸。
刹那间,青崖子都有些难以看明白那缓慢之中,实则变幻无穷的阵法手势。一股强烈的不安从他心中直逼喉头,几乎嘶吼问了出来:
“是谁?”
是谁…谁会认同黄阙大逆不道的话。如果那人不在玄离门中,那…会是何人?
“是我…”
蓦然之间,一个声音出现在了青崖子的身后。阵峰首座惊愕的回过头来,见到了一张让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