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骤消,天地复归一片清明。原本能偶尔听闻虫鸣鸟叫的炼丹谷变得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这空中,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人,神色复杂无比。这是百年来他们第一次看到苏洵如此干净利落的出剑,一剑便让天罚之威化为云淡风轻。
“你果然还是来了。”玄离众强者之中,唯有一人面色不改。天武握着天罚尺和无念剑相对,并未落入下风。
这一对师兄弟都是天地间最强的人物,即便来人是苏洵,也没有一剑分胜负的可能。
可苏洵并不是来与天武分胜负,也不是来和天武讲道理。
他握着无念剑,在虚空之中往前踏了一步,天武神色微凝,天罚尺上一股巨力伴随着火星朝着天武涌来。
剑尖与尺端相对之处,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开始破碎,周遭的空气突然疯狂扭曲,平静的炼丹谷忽然有恐怖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朝两个对峙的人涌去,
山谷震颤不已,无数裂痕在炼丹谷四处蔓延,有花草灵药被连根拔起,随后飞沙走石随之而动。
它们都顺着狂风湮灭在天武和苏洵对峙的那一点上,消失在被割裂的空间里。
两人僵持一瞬,便让人恍如过了一度春秋,玄离门众强者面色极为沉重,任谁都看得出,若场中两人都坚持不退,恐怕整个炼丹谷乃至丹山都将化成一片废墟。
最终天武震怒的看着苏洵,在空中往后退却了一步,勃然大怒道:
“苏洵!你真的想毁了玄离?”
苏洵面对天武的怒吼,收回了无念剑。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天武,反而侧过身找到了明依首座的身影,对着她略显歉疚的看了一眼。
这里是丹山,若毁了,苏洵便欠她一座山。明依隔空看懂了他眼中道歉的意思,默然低下了头。
苏洵致完了歉意,才把目光转向天武。他和天武之间有飞沙走石和花草化成的齑粉簌簌落下,如拉上了一层烟尘的帘幕。
“天武师兄若是时时都肯退这一步,又怎会如此?”
“退步?”天武如同听到一个玩笑,他看着这位总是骄傲得过分的师弟,轻蔑地道:
“自你决意收徒以来,我这个做师兄的已经退了很多步。一切只是为了玄离门的安危而计。可苏师弟你却把师兄退的步得寸进尺的当成了你的骄傲。别人敬你洒脱,可我天武,只会觉得师弟你是个自私自利肆意妄为的小人。”
天武的话中尽是讥讽的锋芒,同为师兄弟的各脉首座听闻此言无人说话,其实除了夏劫之外,他们眼中的天武和苏洵曾经那么相似。都带着让人七分敬重三分惧意的高人气质。
只是如今,师兄弟二人行事和主张截然相反,更多的人选择站在了天武一边。
“这么多年,师兄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若不在此处,这便不是我的心里话。”天武沉默一瞬,随后说道。苏洵明白他口中的意思,目光忽然落在了地上正望着师父发呆的君临身上。
正如天武所言,自己既然这一年没有选择到此处,没有在君临于混元鼎中遇险就前来相救,那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要来?
若天罚落下,玄离未来的隐患就此消失。天武又何必和苏洵说这些让二人都不想听的话?
可惜说过的话便不能再收回,来到此间的人便不能再回去。苏洵淡淡地笑了笑道:
“我若不来,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师父?”
天武闻言,本就阴沉的眉头更沉郁了几分。
“哪怕你这个徒弟身怀诡秘?连历代祖师都因其异动?”
“历代祖师也因苏洵异动。”
“那不是一回事。”天武怒道,再度将天罚尺举起。一瞬之间,头顶天穹骤然昏暗,电闪雷鸣源源不绝。
这一尺所向,既是对着苏洵也是对着君临,这一次不再是雷云那般简单,而是真正的天雷大劫。
“这把尺子不是这么用的。”苏洵感受着那天顶狂暴的雷劫,并指再祭无念剑,寒水般的剑身在身前轻颤一下,映着雷光化出有无数剑意封锁虚空。
两人都准备真正交手,只是起手之式便让天地与之共鸣。场中众强者齐齐色变,终有人担忧的开口劝说。
不论是诸脉首座还是七位神守,任谁出言都被天武与苏洵置若罔闻。而明依看着几乎要被震塌的炼丹谷,神色一片惘然。
“都给我住手!”
就在天罚和剑意积蓄圆满之时,一声怒喝盖过了滚滚天雷震响。昏暗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