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如今的躯体,纵使是玄烈的神火炉想要将他焚灭也要花不少的功夫。可现在正灭杀身体的并非一种力量,而是诸多极刑加于一身的痛苦。
明明在岩浆之中,君临也能感觉到自己在流血。他额头上的冷汗蒸发成了白烟。氤氲着空气。
很快,他眼前的世界又有了变化。岩浆中忽然伸出了枷锁将他缠绕。而那尽情折磨他的几人,不知道何时坐在了突然冒出来的坐席。
几人居高临下,前有条案书册,后有牌匾高悬。
君临咬牙抬头,只见那匾上书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字。几人正坐其中,空留六席,就像是传说中十殿阎罗会审一般。
“装神弄鬼。”君临咬牙冷笑,却见最中央的练红雪一拍惊堂木,刀山坠在了君临的背上。
顷刻间,少年被砸进了岩浆之中。过了许久才再度浮出。此时他身上已是上伤痕累累,那些岩浆顺着伤口融进体内。
“恶人君临,难道还不知罪?”白瑾烈在上,穿着一身朝服。他本就是沧澜世俗之中的亲王,坐在地府堂中威风凛凛。
“我何罪之有?”君临对着威严不屑一顾。白瑾烈冷笑一声,翻开了案上卷宗。
“短短五年,你杀人无数,难道称不上罪?”
“我杀的,不就是你们?你白瑾烈该死,无数人欲杀之而后快。我何罪之有?”
君临握紧拳头,无法挣脱那枷锁。白瑾烈蔑视的看着他,冷冷说道:
“白瑾烈一生枭雄,比起那柔弱的侄儿更适合做人族之主,而你君临横插一手,刺我于府中。哪里是为了什么苍生大义,不过是因为一个叫小七的女子,而和白瑾离所作的交易罢了。”
“为了一个女子的消息,刺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你敢说这一份杀孽中,你没有任何罪责?”
白瑾烈冷漠的发问,言语有几分诡辩之意,君临冷哼一声,怒道:
“就算你如何修饰,世人都明白究竟是谁在作恶。”
“欲者,原罪也。”练红雪一拍惊堂木,不容君临辩驳。加诸于君临身上的痛楚又沉了几分,让少年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
“不错…”赫兰元跟着说道:“你先伤我儿,随后挑衅于我。难道这也不是罪?”
“你儿猖狂,你又为虎作伥。诛之又如何?”君临不屑一顾,却见赫兰元拍案而起,指了指血池里漂浮的尸体。
“那赫兰家一百三十口人,难道各个当诛?”
这一声问如同震雷,君临目光一转,看着那浸泡浮肿的老人小孩,一时间不知所言。
“非死你手,却难逃干系。亦是罪。”练红雪说道。又听顾魂桀然一笑。
“我与萧无剑之争,本是私人恩怨。你以玄离弟子的身份卷入其中,却偏帮那个小子。最后引我被帝俊所杀,难道也不是罪?”
“那是你先对我有杀意…”
“你身为玄离弟子,只需要报出身份。当初我必然不会为难于你,可你没有这么做,其实只因为好不容易踏上了修行之路,想跟我一斗检验下自己的本事。”
“如此虚伪掩饰,怎配得上玄离弟子之名?”
顾魂咄咄逼人的道,练红雪再度点头,看着不服气挣扎的君临:
“恶念起于一瞬,是为罪。”
“强词夺理!”君临大笑,颤巍巍的举起被灼烂的手指向白瑾烈和顾魂赫兰元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虽然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可是杀了这几人也不可能有可笑的罪恶感。
然而一直把话题转向自己的练红雪忽然站起了身,从堂上走了下来。
她伸手托起了君临的下巴,紧盯着少年的眼睛问道:
“那我呢?”
“在你眼中,是不是也是个该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