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红雪可怜,也很可悲。
在君临所有的敌人之中,不管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去的人。她是少年最不想回忆的一个。
因为如果可能,他甚至有些希望这位女圣人能活下来。
因为她的一生很苦,也根本没有真正对君临和陆凝霜有过深仇大恨。
练红雪爱憎分明,最后关头宁愿一人骄傲赴死,也放下了对君临的杀念。
这样一个矛盾的女子,实在是让人恨不起来。
“我不认为你该死。”君临没有喊她前辈,也没有因为饱受地狱酷刑而流露恨意。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练红雪,也不完全是她。现在的对话,也不过是让他倾吐一些当日的感叹。
“知道你经历的时候,其实我和凝霜心里都不恨你。尤其是她,哪怕是被你变成了丑陋腐朽的修罗,她也没和我说过一个恨字。”
“后来你威胁到了沧澜黑翼骑和薛靖海的生命,我才迫不得已出手。就算是那个时候,凝霜她也只在一旁观战,没有对你出手。”
“你应该知道,其实她敬你三分。而在我心底,也是如此。”
“可你还是出手了,龙魂枪好生霸道,玄清之气也果然玄妙。”
“要不是你,那些损坏的佛门大阵又怎么会死灰复燃。若不是你,智远那个老秃驴又怎么会到得如此之快?”
“杀我之人,是那秃驴。可是诛我心者,却是你!”
“什么正邪,什么佛魔。凭什么像你们这种伪善之人横行于世,而我练红雪却要在地狱受这熔岩灼烧之苦?”
“你还能说你心安理得,还能辩称自己从来不为恶?”
练红雪大笑,一句句质问着君临。然后一只手刺进了君临的胸膛,离他的心脏只有一寸距离。
君临闷哼一声,口中鲜血不断流进了岩浆。练红雪忽然停止了笑,对君临定下了她的判词。
“伪善,便是你的罪!”
地府是偿还罪孽之地,一旦被认为有罪之人,受千百世之苦也未必能超脱。
随着练红雪说完这些话,君临身边刀山火海,凌迟酷刑更加不留情面。
转眼之间,少年已经露出了半身白骨。
可是这个过程中,君临一言不发。他始终看着练红雪得意的笑,好像忘却一切痛苦。
练红雪身后,顾魂白瑾烈跟赫兰元都面目狰狞。可其实仔细的看起来,也很是凄惨。
“这一切,真的是拜我所赐吗?”君临忽然张开了嘴,他的舌头已经被刑具割下,发出的其实只有咿咿呀呀的声音。
可面前的女圣人似乎听明白了他的话,低头说道:
“若非是你,难道我们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不是我。”君临笑了笑,继续张嘴发出晦涩的声音。他相信练红雪能懂,他身后那几个人也能懂。
“就算没有我…你们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你们还是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会受这些无法逃脱的苦难。”
“因为送你们进来的人,不是我君临,而是你们自己。”
“练红雪,你一生桀骜。自困情网不能超脱,以一人情欲让千百人身死。即便没有智远方丈镇压,你心结难解执念过甚,必然难得善果。”
少年环顾堂上众人,本应充满痛苦的眼睛中却睥睨着乾坤万物一般。说罢练红雪后,他把目光看向了幽灵之子。
“顾魂,你摄魂修行。行径与异魔无二。你说我初入修行,跃跃欲试而引你走向灭亡,可难道但是我没有这份心思,你就会放过我这一副好身躯?”
“说起来,你我充其量不过互相把对方当做了磨砺和战利品。只不过我赢了,你输了。而你死的时候,神荒听到最多的声音都是欢呼雀跃。”
“既然天下人对你欲除之而后快,那你说我动了恶念,顺了人心。究竟是罪是功?”
“我问的这句对你白瑾烈也同样如此,你说你乃一世枭雄。可以取你侄儿的人皇之位。的确,成王败寇。你只要赢了,一切都可以由你来书写。”
“只可惜,你刚愎自用。荒淫无度。空有能与人族朝廷抗衡的实力,却从没有认真教出一个有用的继承人。你可知道,你死后子孙全部归顺了你的侄儿,全部和你划清了界限,甚至连坟冢都没有给你立一座?”
“如果要说谁有罪,认谁应当入地狱。恐怕跟君临比起来,更多人会要选你。”
“你住口!”白瑾烈从堂上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