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琬的秀美端正的字体映入他的眼帘,原本神态放松的谢玦,却在看的过程中,慢慢蹙起了眉。
待看完后,他的面色竟比信送来之前更加阴郁难辨,手不自觉地用了力,将信纸都捏出了道道褶皱。
空气了死寂了好一会儿后,谢玦嗓音微凉:“去查查,温庭安来之后做了什么。”
东宫的人办事很给力,很快便传来了回讯,在此期间,谢玦一直安静地坐在原位上,背脊绷直,手背上青筋微露。
“启禀殿下,温庭安来寺中后,便立即给公主去了信,公主也给他写了回信,然后温公子就暂且先回去自己的住处了。”
明明是夏日的天气,四周却莫名结起了寒霜,冷风习习,前来禀报的人闻到了不对劲的气息,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到彻底噤声。
他感觉到,上首的殿下如今的心情很不好,甚至让他感觉仿佛随时在火山爆发的边缘。
在这种沉沉的压力和威势之下,下属莫名感受到了心悸之感。
谢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中没有缘由地堵得慌,像是有口气,憋着心里,出不去也进不来,不上不下地难受。
她作为此事唯一的受害者,自然有资格,并且完全有理由为施害者求情,他如何处置温簪月,自然也要过问她的意思,不能完全让自己的想法主宰一切。
但只要一想到,她求情的原因,源于温庭安的相求,谢玦的心情就变得十分不愉快了。
但,他有什么好不愉快的呢?因为温庭安?一想到这个缘由,谢玦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与温庭安无冤无仇,若只是因为他得到了琬琬的青睐或心软的话,那他此刻的不适也太没有道理了。
除非……
谢玦突然想起了她软软靠在他怀中,他鼻端飘着幽沁之香时,那些由身自心的颤栗,心底那一晃而过的最不能见于人前的寸缕情感,似乎找到了他此刻异样的答案。
他不再满足他们只是兄妹了,有一丝超出边界的东西,在他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悄然成形,待发觉时,许多事情已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至于他究竟想要什么,想要未来往何处发展,谢玦覆着自己的心口,却发现找不到答案。
他唯一想到的是,千万不能叫她发觉,他如今所不满足的现状,却有可能是最好的现状。
谢玦无法预判谢卿琬知道他这些幽暗心思后的想法,他只知道,她如今只需要一位好哥哥,那他就要去尽量扮演这个角色,完美无瑕。
否则他会觉得在单纯干净的她的面前,他是一只禽兽,不知廉耻,没有底线。
她的眼眸纯澈又透亮,而他的心思卑劣又肮脏,在她的面前,仿佛一切污秽都无所遁形。
世人多言他是最明德不矜,孤高自洁的君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从来都不是。
温庭安焦急难安地等了很久,一边是担心谢玦还是不肯放过温簪月,一边想着日后或许再难见到谢卿琬,只觉心中难受。
终于,待到日暮之时,他等来了音信。
只可惜,却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结果。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攥着手中的纸,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谢卿琬。
……
谢卿琬知晓谢玦对温簪月定然有极深的怨怒,因此她求情的时候,倒也没有求他将温簪月完全饶恕。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终皇兄给出的折衷结果是,温簪月流放永州,永不得离开一州之地。
收到结果后,谢卿琬立即就给温庭安送去了答复,本想着此事若能善始善终,也算是结了前世的孽缘。
却未想到,待她身子好些,刚出门没走几步,就被半路出现的温庭安拦住了去路。
谢卿琬当即皱起了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这般动作落在了温庭安眼里,他的眸中不由得倾露出受伤的颜色。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谢卿琬深深一礼,沉声道:“公主,臣有个不情之请。”
温庭安似乎很害怕被谢卿琬拒绝,没等她答话,便解着道:“您的答复我已经知道了,只是臣的小妹,如今年不过二十,若是被发配到那等苦寒之地,终生不能远离,臣实在是于心不忍……”
他的面上露出两分苦涩:“臣知道您能开恩已是求不来的福气,但臣仍想觍着脸求您再多仁慈几分,您的大恩大德臣一辈子都不敢忘,必衔草结环以报。”
说完这句话,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