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出了城,只向着骊山北麓前进。初宁瞧着外面,谷峰相问间林木葱郁,她有些疑惑:“这是去王陵?”
嬴政笑道:“带你去监工。”
到了筑陵工地,二人下了车架步行,接驾的监工介绍道:“经过斩山凿石陵园的基本格局已显成像,地宫开挖进半,并已安排匠人设计作机弩矢。”
监工奉上堪舆图,嬴政指着回字中心道:“届时地宫上画天文星宿之象,下以水银为四渎百川五岳九州,你我死后同墓依旧共享天下。”
生死相守自是动人,但初宁仍不免郁然:“真希望这个地方永远都派不上用场。”
嬴政温柔一笑:“傻丫头,人终有一死,只要完成此生宏愿,便足矣。何况,不管是在何处,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初宁看着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也笑了。
回去的路上,初宁又觉劳累不想走路,念头一闪而过,撒娇道:“走不动了,政哥哥背我吧。”
赵高惊道:“这可使不得,王后若是劳累,立刻让车驾过来便是。”
嬴政瞥了赵高一眼,蹲下身来道:“上来吧。”
紫莲掩嘴偷笑,推了赵高一把,两人会意安安静静地跟在二人身后。
初宁在嬴政耳边笑道:“以后也要政哥哥这般背着我。”
“这有何难?日后我背着你游遍世间风光。”
不日,桂香悠然而来。嬴政率和初宁到雍城拜谒祖庙,自此,成妇礼入夫宗。回宫路上,嬴政又陪着初宁任性一回,两人不乘车架,同驾一马,自由漫步在简单而朴素的阳光下。
此刻,他们的欢笑正如鲜明耀眼的太阳,真实、绚丽。
嫪毐一事,经过李斯几个月的仔细调查终有结论,嫪毐乃是受吕不韦之托,假扮宦官进宫与太后私通,且当年成蛟在外遇刺也是嫪毐所为。
廷议之上,昌平君道:“吕不韦虽无谋反之心,却有纵容之实,如何处罚,还请大王决之。”
嬴政大为恼怒,当庭决意处于死刑。朝臣皆反对,认为吕不韦侍奉先王有不世之功,纷纷为他说情。嬴政思前想后,也不忍心处罚吕不韦,于是罢免吕不韦相邦之位,贬往洛阳。
内侍袁风原是嬴政回宫来,吕不韦安排来照顾他的,两人颇有交情,故而嬴政也将袁风放逐,提拔赵高为内侍统领。对内,嬴政想换谁都容易,可相邦重位找人来接替就难了。
若不是甘罗无心朝堂,他也可同自己一起筹谋。眼下难的不是没有人,而是该是谁的人。午后下过一阵绵绵细雨,天空更显冷漠缥缈。
嬴政来到华阳宫问安,寒暄后道:“究嫪毐进宫到叛乱起始,吕不韦乃是引荐之人,实在是罪无可赦,孙儿已决定罢免吕不韦相邦之位,贬往洛阳。”
华阳不置可否,嬴政道:“经此一事,孙儿以为,相邦一职综理百事独掌大权以至可操纵把持,牵制凌驾于君王之上,实在可畏,不若不再设相邦,以左右丞相分理诸事。”
华阳颔首以应,嬴政问道:“现下不知何人适合担任左右丞相?”
华阳似笑非笑道:“如今大王才是大秦的主人,朝政上的主意你自己定就行了,何必来叨扰我这个老人呢?”
嬴政恭顺道:“孙儿年轻,经验不足,担心思虑不够,所以还得请王祖母垂顾提点。”
华阳思忖片刻道:“权出于一者强,出二者弱,大王只要心中有数,便不必过分担忧下属争权。我也说不上提点,只不过比你多看了些年头。昌平君一直担任左丞,熟悉国政,是适合的。除却他,谏义大夫王绾倒是合适的,他博古通今德才兼备,且忠君无私可以服人。昌文君,他是勇猛过人,但不擅辞令,还是让他在原职多锻炼几年罢。”
嬴政颔首道:“还是王祖母思虑周全,孙儿就依王祖母的意思。昌平君继续任左丞,王绾担任右丞。”
次日,王令命吕不韦三日内启程全数迁至洛阳。吕不韦的失势虽然是早有迹象,但朝中人皆为其可惜,此外他所养的数千宾客家僮,也都继续坚定追随着他,不离不弃。
初宁知晓消息,冷笑道:“真是便宜了他。”
云容叹道:“到底长安君那件事不好定他的罪,大王念他劳苦功高,也不好再重责了。”
初宁沉声道:“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云容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初宁扯起嘴角:“我赌他一定会来宫中见太后最后一面,届时父亲再借由韩......”她的话还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