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女儿一定会让你们回来的!
彼时,宫中女使已被引至堂中。紫莲向吕不韦行礼道:“拜见侯爷,侯夫人,小姐。外面车马已经备好了,请小姐进宫吧。”
聘柔又与父母交心嘱咐几句,才依依不舍地随女使离开。
待聘柔离开后,紫莲道:“王后有些交代,不知能否同侯爷单独说几句?”
吕夫人会意地领着下人出去,等人都散去后,外头的宫人却又放了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进来。
吕不韦心头一惊,不可能是她!
女子抬起头,放下斗篷帽子,笑道:“失望了吧?”
吕不韦定了定神,忙咽下惊慌行礼道:“拜见王后。”
初宁道:“之所以这般周折,只是不想让聘柔知道今日我也来了。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好,你说是吧?”
吕不韦心领神会:“王后向来豁达大度,聘柔能留在咸阳受王后教导,是她的福气。”
初宁笑道:“你记错了吧,从小我就是个不能忍气吞声,有仇必然睚眦必报的,只是我绝不牵连其他人,所以你也大可放心。”
吕不韦看着她,慢慢说:“从前嫪毐说你心思深重,我还道是他多想,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总觉你还是个孩子般。”
初宁闻言,冷然一笑道:“天下恶浊,世道不堪,善人是没有活路的,譬如成蛟,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何以就不肯放过他呢?”
“我只是为了大秦。”吕不韦顿了顿,沉声道:“为了大王。”
“为了大王?”初宁蹙眉,“若不是你们三番两次挑拨,他们兄弟二人必定情深如旧!”
吕不韦平静道:“那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讹言虽平息,但人们的猜忌还在,我必须保全大王的将来。”
初宁冷冷道:“若没有那些陈年旧事,也不会让别人趁虚而入编出讹言来中伤,大王也不会因此而痛苦了!你口口声声为了大王,可到了全是伤了他!”
她早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一切不幸的起因都是吕不韦,但也唯有亲耳听见吕不韦说出这些话,才能让自己心安,让紫莲安心。
吕不韦长叹一声,满面忧色良久无语。
满屋的寂静安然淡去窗外即将春暖花开的明媚。
初宁侧首看着装箱的《吕览》,问道:“不把那些竹简留给大王吗?”
“正如你所说,我所做一切的全伤了他。”吕不韦自嘲一笑:“这书还是带走罢了!”
初宁走上前拿起一卷竹简道:“我记得《离俗览·举难》有言:人固难全,权而用其长。老师注重文才熔诸子百家学说着成《吕览》,必然不是为了让自己流芳百世,而是为了传承百家学说,既如此就不该放弃,这些书还是让聘柔带进宫去罢。”
吕不韦略为惊诧,“到底我还是未看透你。”
初宁婉转笑道:“李斯教我的,对事不对人。”
吕不韦怔了怔,他以为自己掌握着时局,原来时移世易间,早有人悄悄摸清了时务,他恭谨拱手道:“还请王后转告大王,郑国所修之渠若成,注填淤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钟,届时关中沃野无凶年,秦必以之富强从而卒并诸侯夺取......”
初宁冷然打断他:“这些道理大王何尝不懂得?”
吕不韦屏息片刻,平缓道:“一切不过是为了打压老夫,我此生筹筴皆因种种凿空至难,罔之生也幸而免,余生能留守洛阳已是万幸,请大王王后放心,老夫此生不会再踏足咸阳半步!但请王后转告昌平君,他既已留秦,就请为秦国着想,准许郑国继续修渠。”
初宁笑了笑:“你既一心为秦,我必会转达。”
吕不韦恳切一拜,“多谢王后。”
初宁看着他,从袖袋里拿出玉簪,“今日来,还是为了替太后转送离别之物,太后祝你一路顺风。”
吕不韦登时一愣,脸上不觉讪讪无颜,但很快掩下仓皇正色道:“此物还请王后带回,老夫只当从未见过。”
“太后的心意岂能带回?”初宁将玉簪放于堂中案桌上,“至于你如何接受那是你自己的事。”言罢,拉下斗篷出门而离去。
吕不韦看着她凌厉的背影,心下道不出悲喜,现世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他收起玉簪,大步跨出,举世之浊已经无法再触动他的心弦,所剩唯有最初的希冀。
秦王政十年,吕不韦被罢官遣出咸阳,但仍有数千家僮门客甘愿跟随吕不韦到洛阳,浩浩荡荡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