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钱你倒是知道了?”
陈布磕磕巴巴地解释,“是我今年挖、挖水渠赚来的,还去、还去外边捡了刀,拿回来卖来的。”
在边疆,从战场上捡刀剑回来卖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这种时候一般打仗打得也频繁,有命去捡,就怕没命回来。
说起来,不管是哪族,到底要活着,粮食都是靠种地来的。
但每年光景不好的时候,北边的边部各族就会成群结队地南下抢劫,最近的就是狮坡城。边部各族文明野蛮,挥舞着弯刀,跨在马上,像是恶疯了的野狼一样,见什么拿什么。
两军交战过后,战场来不及清扫,就会有不要命的胆子大的,冲进去捡些铁的铜的拿回家里去卖。陈长生以前派人拦过,但架不住总有能钻空子的胆子大的,还是千方百计地冒着死的风险冲进去,其实也还是为了攒些钱好活着。
“你说是就是啊?!”陈钱他爹,人已经年纪上去了,平日在赌场都佝偻着个腰,如今也突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挺得很直,说得唾沫横飞,“你们这种人,跟我们就不是一条心,来到我们这儿,不知道藏着什么坏心思,我看,就是一天给那些蛮子通风报信的!”
“闭嘴!”陈惊鸣怒道,“谁让你在这儿满口胡言的!只要住在狮坡,就都是狮坡的人,没得什么分别!你在这儿说这些话,是要违反城例吗?!”
“大侄女,咱们可都是一家。”陈钱他爹还敢伸手来拽陈惊鸣的袖子,“咱们都姓陈,你如今,不帮着咱们姓陈的说话,反倒是帮起外人来了,你这儿哪儿来的道理嘛?!”
陈钱他爹两个手钻在袖子里,脑袋仰得比天还高,“也难怪,你爹当初让个那些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外族人迷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跟你弟啊,本来也不是我们老陈家的人,肯定帮着这些不晓得底细的外人欺负我们这些自家人。但是你弟啊,比你还是好太多了,最起码根是我们老陈家的,跟你个女娃不一样!”
陈惊鸣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手底下攥紧了拳头,却强忍住了,这种时候,她若是动粗,事态反而要朝着反方向过去了。陈钱父子俩个不算是什么好东西,狮坡城的认识他们的都晓得,他俩本来是站不住脚的。但是若是这个事情被他俩这么一纠缠,传出去反而不好。
狮坡这种地方,这两类人的关系本就紧张。
“你们拿不出证据,凭空说是人偷了你们的羊,偏偏没有别的人看见,就你俩父子俩个看见了。这事情谁能说是真还是假?谁知道你们是真的丢羊了,还是羊让你们父子俩个吃了?”陈惊鸣压住了火气,语气不平不淡的,“再者,你们俩住在哪儿?住在城最里边,左右都挨着陈家的人。陈布住在哪儿?不用他说,我也晓得最靠城墙的地方。他能从那么远,偷走你的羊,还没有任何人发现?你们父子二人自己听着不觉得荒唐吗?”
陈惊鸣说到后边都带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陈钱从后边就不怎么说话了,不过他爹还是梗着脖子,站在那儿,继续没皮没脸地胡搅蛮缠,“他就是偷了我家的羊了,趁着我那该死的婆娘去地里干活了,就把我家的羊圈凿开,抱了羊跑了。”
“你真是一天好吃懒做,在赌场里混惯了,家里事情是一点也不做。这么冷的天,地都快冻死了,下哪门子的地里干活?”陈惊鸣冷笑道,“你报假官,还在这儿胡搅蛮缠,送你们俩进去关个一年半载,绰绰有余。你不是跟我攀亲戚吗?不是说是我堂叔吗?我今天在这儿我还大义灭亲了,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关进牢里,在城门口贴上告示,把这父子俩个赌博偷钱那些事儿全给我写上去,让城里的所有人都好好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
陈钱父子俩个还准备说什么,叫人一把往嘴里塞了破布,掼倒在地上,把人拖出去了。几个老仆虽然走起来踉跄,但是以前都是军里出来的,军队里常也有不遵法纪的,也有逃兵,都有惩处的手段,抓两个游手好闲的人,更是顺手的事情了。
“姐。”陈惊鹤抱住陈惊鸣的胳膊,他全程躲在姐姐后边,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像个受惊的鹌鹑,又叫了一声,“姐姐。”
“嗯。”陈惊鸣手抬到半空中,本想摸一下他的脑袋,不知道怎么的,又停下来收了回去,只是道,“回屋子里看书去吧。”
陈惊鸣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念头,她从前很笃定,以自己的天资,陈长生未来,必然是让她接管陈将军,接任狮坡城城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是随着陈惊鹤一天一天长大,她突然开始不那么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