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莞齐昏迷了足足三个时辰。
凌舒止本来还在宫中处理公务。
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把案前堆积如山的折子一推,策马奔驰回了王府。
“回禀王爷,王妃娘娘体质本就不稳,又一时气急攻心,以至五内不通,这才导致昏迷。”
凌舒止敏锐听到这个词,不由得蹙眉问道:“气急攻心?”
他说着,眉头都拧的打了结:“好好的,王妃怎会气怒攻心?”
可是在场没有人能回答他。
于是凌舒止转过头,望着芳如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王妃今日去见了哪些人,去了什么地方?”
芳如结结巴巴的,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王妃她,她今日去后花园逛了逛,然后就成这样了.....”
凌舒止眼眸微凝,芳如已然飞快又补了一句:“王妃娘娘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传闻,这才一时间气怒攻心。”
听到了什么传闻?
凌舒止愣了愣,心中略一思量,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些什么。
他蓦的就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了。”
他默默良久,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先回屋了。”
说罢,在芳如诧异到无以复加的眼神下,他径自扭头,转身离去。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慕莞齐终于悠悠醒转。
迎面对上芳如担忧的神色:“王妃,你好些了么?”
慕莞齐却不言语,她无力的躺在床上,一双秀眼中早已失了往日的灵动,只剩彻底的死寂。
“王爷呢?”
她轻轻开口,声音隐隐有些喑哑。
芳如犹豫片刻,还是说道:“王爷来看过王妃,略坐了一会儿,说有公务要处理,便又走了。”
芳如说这话时,神色倒是坦然。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王爷待王妃如此情长不移。
他说有公务要处理,那必然真是有极要紧的公务。
不过话虽如此,她仍是有些疑惑,小声嘀咕了一句,
“也不知是什么公务,竟这样马不停蹄耽误不得。”
慕莞齐眼中却是缓缓蒙上一层复杂意味。
她知晓此事积年日久,并不好运作,因此也从未道德绑架过凌舒止,要他一定要帮了她这忙。
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连双亲即将被斩首的消息,都是最后一个得知?
他方才那般模样,分明是早已知晓此事。
既然如此,为何要瞒着她?
她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一抹清泪落下,划过鬓边双颊,留下淡淡的冰凉痕迹。
“走吧,去找王爷。”
她一步一步,步履蹒跚,行至凌舒止的主院。
芳如似往常一般,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慕莞齐却抬手拦住了她。
在芳如疑惑的目光中,慕莞齐淡淡:“先着人去通传王爷一声,就说王妃求见。”
芳如不解:“可是往日里王妃进王爷的院子,都不需要通传.....”
“今非昔比。”
慕莞齐简简单单一声,芳如便沉默了下来。
夜风微凉,晦暗的天际之中似有女子隐隐的叹息。
芳如终还是轻轻敲了敲门,同门口的侍卫说了一句:“劳烦禀告王爷一声,王妃娘娘求见。”
院门很快就开了。
凌舒止一身玄色寝衣,月色清浅,迎面洒在他的肩后身前,落下淡淡一层清辉。
两人就这么盈盈对望,眼中都有着化不开的情绪。
“莞齐。”
半晌,还是凌舒止先开了口。
他说:“对不住。”
“岳父岳母的事情,我确实也是今日一早才得知,当时我尚在宫中,闻之亦是心急如焚,索性便留在了宫里四处运作此事,却不想午后几个时辰,便问得你遽然昏迷的消息......”
他想解释,他不是有意瞒她。
慕莞齐默然无言,只静静看着凌舒止,月色清辉之下,眼前人风采依旧,绝色出尘。
可是彼时彼刻,她却生平第一次深深觉得,她似乎从未看懂过他。
她惨然一笑,脸色透出股病色的苍白。
而后在凌舒止疑惑渐至于惊诧的目光之下,她一步步走上前,步履缓慢,却十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