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直直地摁在了其中一簇刺上。
雪白的指腹上瞬间渗出一颗鲜红的血珠。小刺的顶端,一条极细的黑线犹如拥有生命般悄然游动着, 转而隐入血珠之中。
“这样就好了吗?”
伤口很小,并没有给灵均带来多少疼痛, 顶多有些麻痒。
他换了只手, 将布袋里的那张纸放到烛火上烧掉,又将铁线荆棘收回盒子里。坐在桌前时, 那平静的模样一如往昔,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做出了一个重要的选择。
——选择了一场难以逆转的灵魂死亡,用那残留的躯壳,去孕育另一场新生。
“对不起。我会安排好一切,以后会有人代替我好好照顾你。”灵均将手覆在腹部,温柔地抚摸着,“希望出生后,有人能告诉你,我很爱你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熟悉的夜,熟悉的宫殿。楚余霁顺着上次的路线悄无声息地进入天阙殿。
但在他进入宫殿的一刹那,刺目的光骤然亮起,将漆黑的夜幕划破。
楚余霁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已被察觉,大脑冷静却又高速运转着,想要寻找一条撤退的路线。
只是这光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天上、脚下、四周,汇聚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将他牢牢笼罩。紧接着,二十四道光柱从不同方向激射而出,如箭般穿透空间。
楚余霁面庞沉静如水,身形却如同鬼魅般迅捷,在光网交织的间隙中疾闪。只是这光柱的方向似乎颇有讲究,无论如何躲避,始终有一些难以避开。
“刺啦————”
刺耳的响声接连响起,光柱接连贯入地面,在硬实的地面上撞出深深的坑洞与裂纹。
六道光柱穿透楚余霁的四肢与躯干,将他钉在原地,形成一个天然的牢笼。
是阵法。
身边有鲁大师这样一位阵法大师,楚余霁自然清楚,这种规模的阵法是不可能在几个时辰内赶出来的,即使是几个高级阵法师合力,也至少得花一天时间。
了解他出发的时间,能估算他到来的时间又是那个内奸。
“好身法。”有人朗声笑着,鼓着掌走了出来,“不愧是原界第一高手,也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让我们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出戏。”
“宁、正、则。”
楚余霁猛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吐出来人的名字。
“是我哦。”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宁正则摇着扇子,神态轻松。
楚余霁却没心思与他插科打诨,“灵均在哪?”
“灵均?哦,你是说灵灵啊。这么晚了,他当然是睡了。”
宁正则注意到他说出“睡了”的时候楚余霁猛然变深的眸色。
“他今晚可是累坏了,一直哭着求我停下来。”他脸上的笑意变深,“也怪他实在太美味,让我有点没分寸了。”
“他肚子里还有孩子。”楚余霁咬着牙。
之前看到的留影石中的画面,让楚余霁知道宁正则是真的能干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你不知道吗?怀着孩子可是让他更美味了。一面抗拒着我,一面又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最终只能努力迎合我,让我同意动作轻一点。”
宁正则像是在回味一道大餐,回味着回味着,竟笑出了声。
也不知是他过于轻敌,还是楚余霁的身体素质过于超乎常理。
就在一瞬间,楚余霁迅速拔出贯穿腹部与地面的几根光柱,向前袭去。
在感到剧痛的那一刻,宁正则铁青着连再次催动了法阵。
“尊上!”
不仅是宁正则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影卫也无一反应过来。
“我没事。”宁正则看了一眼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将目光移回地上,“有事的是他。”
楚余霁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散着发,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发带在躲避刚才袭来的光柱时不知落到了哪里,身体也在第二波攻击之下再次遭受重创。
楚余霁缓缓抬头,额上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正往下渗着血。也不知脸上的血落到了眼中,还是眼睛本身的问题,他的一只眼睛竟是猩红的,让天阙殿这帮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影卫心里都有点发凉。
“我能断你的手一次,就能断第二次。”
宁正则收了笑,面无表情将灵力覆在伤口上止了血。
这样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有多少年没人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