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海水不可斗量,剑气犹如泼墨山水。
当剑尖对上树枝杆头,剑身当即被压成鱼背般的弧度。
心中有剑,胜过废铁三千。
恍若岩浆迸发的剑意,如银河飞瀑扶摇直下九万里。
以树枝为剑能有几人?
“你是窦仙儿窦长安?”老儒吃惊道。
中年男人沉默不语。
老儒生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年少的窦长安长发如云,背负一柄穿云剑上天入地,不知勾去多少妙龄女子的芳心,可不知为何,这位曾与西蜀剑魔白剑堂齐名的剑神,在最有希望登顶剑道巅峰的年华,竟为了一位女子,蓦然闭剑封鞘披发入林,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老儒双目中不知是闪烁着唏嘘,还是无尽的向往。
老儒又爽朗大笑道:“窦仙儿,世人都说你死了。”
“窦仙儿的确是死了。”扎起丸子发髻的中年男人平静地说道。
“剑道淼淼浩如海,不及窦仙一剑来。”老儒怀中仿佛有波澜壮阔涛涌不绝。
“连你窦仙儿都说自己死了,那天下间还有谁敢说自己活着?”
儒生眼中略过一丝涟漪。
“你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儒生,杀人荡魔的本领不少,却不去经世治民指点江山,不是死了是什么?”中年男子一向是软硬不吃的无赖性子,即便老儒对他推崇至极,仍愣是往老儒的痛处扎针。
“老夫一个落第墨客,手无缚鸡之力,却弃笔从武,为何?”
“官场明争暗斗古今皆有,老夫也曾风华正茂,满腹治世经纶,醉心科举,希望一招鱼跃龙门登朝堂。”老儒生眼中泛起一丝失落:“怎奈得官场黑暗,老夫连年白蜡明经,实为朝中大员为了安插亲信进入朝堂,硬是狸猫换太子把老夫换了下来,这样的江山,不指也罢。”
两人同时沉默了片刻。
“不过能死在你窦仙儿的剑下,足矣。”
老儒仰天大笑,脚下的土地寸寸龟裂,林中毫无预兆地狂风大作,池塘的水莫名沸腾,漫天枯枝残叶绕着他缓缓旋升。
存心保留实力的紫衣婢女心知不妙,终于按耐不住迈出半个步子,素袍公子却微微伸手拦住蠢蠢欲动的紫衣。
“老儒生,你心境受创跌入了入弦伪境,如今还要强行越境,倒行逆施,即便让你越境赢了我又如何?不要命了?”窦长安怪里怪气道
“想我老书童庸碌一生,风华正茂之时却被贬到龙首山上当捕蜓郞,白白浪费了半辈子,早就死了,今日虽然取不了冰魂魄,可是能与你窦仙儿一战,也别无遗憾了。”老儒生洒脱地说道。
“好!”窦长安爽朗答应。
老儒口含浓血,气机引来的大风翻天覆地,通天巨树迎风折断,露出为层层树冠所遮蔽的弯月,压抑许久的他终于坦荡一笑,誓要一剑穷尽毕生剑意。
这一夜,云梦泽波澜滔天。
灯火昏暗,明晦交错,木屋内的摆设一眼望穿,简陋朴素,除去墙上挂着一条曼陀罗细花项链外,再无其余精致饰物。
白云醒来后视线扫过木屋,见窦长正安静独坐在桌前饮酒。
“前辈,其他人呢?”白云翻身坐起,一觉过后身上的剧痛烟消云散,深谙是佛胎道根的功劳。
“外面等着。”窦长安指向门外。
“那个天龙会的老儒生呢?”白云神色沉重地问道。
“死了。”窦长安呷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
“死了?”白云目瞪口呆。
“难道还有假的?拆了我的菜圃,还不止不休非得要拆了我屋子,不死干嘛?”窦长安板起脸说道。
“其余的天龙会妖人呢?”白云追根到底问道。
窦长安的牙缝中平淡无奇地蹦出两个字:“跑了。”
这两个字却如一记天雷劈落,少年顿时便要夺门而出。
“小子,你去哪?”窦长安双指夹着酒杯轻轻旋转起来。
“去追那三个天龙会的妖人。”白云如实答道。
“不必浪费时间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人家早就跑得没踪没影了,再说了即便真让你追上了又能如何?也不掂量掂量下自个的实力,就你那天成境的三脚猫功夫,还能打得过三个入弦境的?”窦长安素来口无遮拦,这回更是往死里挖苦道。
“师辈说过,正道与天龙会不共戴天誓不两立,碰上了天龙会的妖人只许战不许逃,若是让那三个天龙会妖人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