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道庭首席,那位青袍道士实力非凡,与浸淫书海的莫天象有天壤之别,若以自身实力以硬碰硬,取回冰魂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窦长安天生一副金睛火眼,对于少年的疑虑自然是一清二楚,轻蔑一笑道:“你小子该不会是吓得尿裤裆了罢?”
话刚落音,帆船途经一处暗涌,波涛激荡翻涌,整艘帆船猛地侧向一边,前一刻还在插科打诨的中年男人刹时跌落江中。
“前辈!”白云出于本能地扑向勾阑,但为时已晚,翻滚不歇的长江水白浪起伏,独不见窦长安的人影。
其实细细一想,以窦长安的本领又如何会跌入江中,但白云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翻过勾阑,正要一头地扎入波涛汹涌的江面。
忽地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小子,你作甚呢?”
白云连忙收住身子,回头一看,窦长安不知何时坐在身后的勾阑上,大口大口地饮着桂花佳酿。
见窦长安安然无恙,白云当即松了一口气。
窦长安眼中的鄙夷之色分明缓和了些许:“你瞧你这性子,比这长江水还急,老子是何人?曾经的洪荒神仙呐,要真掉进江里头多没排面。”
白云自嘲地笑了笑:“也是。”
窦长安没有如往常般逮住机会往死里挖苦,从勾阑处跳落甲板舒展了下手脚,用睥睨天下的语气说道:“小小一个万象观何足为惧?老子说过要送你下江南,说一不二,你要是少一根汗毛我窦长安三个字倒过来写,那万象观若是铁了心要当癞皮狗,老子定给他万象山捅个大窟窿,搅他个鸡飞狗走。”
白云微微一震,眼中有难以言喻的光芒。
“不信?”窦长安出奇地平静道。
“信。”白云没有一丁点的思索,脱口而出道,窦长安这番话要是在他人嘴里说出,白云多半会觉得是在信口雌黄夸夸其谈,可从窦长安嘴里说出,却比那擎天山岳还要一言九鼎。
窦长安将空酒坛抛向半空,紧接凭空推掌,江面如雷炸开,溅起一朵硕大的水花。
江面层层叠叠,白云却是平静无波地望向窦长安,他深知这位放浪形骸的中年男人是如何神通广大,且不说在云梦泽中以一根枯树枝,击杀强行越境的太封境界老儒,在衡山派行宫,轻而易举将神荼送入鸠占鹊巢的大魔头心窝,单单是踏江而来,手持九天雷火咒重创阴冥大蛇,迫使其返回洱海疗伤,此一壮举若是传出去,必定叫整座江湖为之一颤,原来茫茫江湖中,还有一位剑神叫窦长安。
白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终于抓起酒坛子,学着窦长安的模样,先在地上洒了一通,咕咚咕咚地猛了灌数口,嘴里念念有词:“喝酒先敬地,必定成大器。”
“闷葫芦开花!”窦长安大喜道。
白云深深吐出一口积攒许久的浊气,开口问道:“前辈,你说你下江南是要去见一位躲了你二十年的人,可我想这只是原因之一罢?为何你要护我下江南?就像你说的,世上可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谁会吃饱了没事干,扣一大块泥巴往身上抹,惹得一身腥臭?”
窦长安指了指白云怀中的酒坛,嘿嘿一笑道:“你真想知道?好,那你先把你怀里头的假酒一口灌完,老子就告诉你。”
白云咧嘴一笑,扬手就往嘴里倒,灌了铅水似的心头顿时畅然。
待白云饮尽坛中的桂花佳酿,还特地翻过酒坛晃了晃,示意窦长安道:“到底为何?”
谁知窦长安变脸比翻书还快,摊了摊手说道:“小子,你想知道的太多了,无可奉告。”
白云这回当真是癞蛤蟆吞蒺藜,吃上哑巴亏了,无可奈何地摇头讪笑,八角果然是老的香,窦长安耍赖皮的道行实在是深不见底,这问了与没有问有何区别?
扎了一束丸子发髻的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角,负手望向江面,自言自语道:“二十年不见这座江湖,万一重回洪荒剑仙岂不美哉?”
白云瞪大了眼珠子,这个双鬓微白腰腹便便的男人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