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接济苍生,匡扶天下”,还是“王权富贵”,处江湖之远的人,要被大争之世波及,或以自保、或颠沛流离、或依附豪强、或找一个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地留下来,过上“隐居”生活,不履人世。待一切安定之后,却也要被得了天下的君王,被从龙的臣属管束、盘剥……纵是处江湖之远,却也远不过庙堂决策、百里之侯,抄家的胥吏,灭门的县令,一样也躲不开——江湖!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又往哪里躲?
这些“处江湖之远”的人,尚且如此。那庙堂之上的纷争,又岂能是避免得了的?
这,本就是避无可避的斗争。
这本就是“争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满盘皆输”,身处其中,便不能有示弱、谦让之心,今日让彼一尺,彼便会尽占一尺,明日再让一尺,则攻守之势易也。
戚正荣、米明秀皆都一叹。戚正荣面上多出了一些苦涩,叹息说道:“一开始,我等也只是见不得百姓苦,谁又想到,竟会是走到这一步,走出了这么一个局面。”
米明秀问道:“那,玉金你说,我们又该如何呢?”
谷玉金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下唇,手指轻挲,沉吟思索好一阵,方才说道:“长葆之道,悉在内求。我便总结出三条,一是武功,二是辩,三是道理。”
米明秀道:“武功?辩?道理?”
戚正荣若有所思,看着谷玉金。
谷玉金点头,说道:“是,武功、辩、道理。道理是根基,便是要一门之人做到立身正,玄通意极门要有自己的道理,这个道理,要让天下人都认。将这一道理,当做做人、做事的依据,无论是在江湖,在庙堂,都要遵守。只是这些道理,空说无凭,得立规矩,让门人在外不能胡来。辩,则是要注意茶馆、酒楼等热闹场所,如有对玄通意极门人行事品头论足,则要去辩论,不能视之不见,任人去说。要大声将道理广播出去,交给世人评判,而不是一个小圈子。而无论是你要行侠仗义、报效朝廷,辩驳道理,也都需要武功支持……这个,懂得都懂。当旁人不讲道理的时候,你需要用武功,让他听你讲道理,要用武功,去贯彻道理、支持辩的基础。”
戚正荣点头,说道:“倒是这么一个道理,只是这道理该怎么去定?门人又该怎么去约束?若是事事强辩,不是又会让人觉我门中之人,一个个顶是牙尖嘴利的饶舌吗?”
谷玉金不禁一笑,说道:“叔啊,牙尖嘴利之辈,才不容人欺负,不被人泼脏水。且咱们立身正直,那便不会有人觉着咱们是强辩、牙尖嘴利。若是言必信、行必果,犹符合节,旁人只会佩服。”
米明秀也点头,说道:“就该如此。”
谷玉金便继续说道:“我就说一个简单的。上到掌门,下到弟子,谁人去行走江湖,需记录行止,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自己去了哪儿,在哪儿落脚,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履历,要在门中专门保管、存档。有了这一份存档,然后就要不定时的对门人进行一些即兴谈话。”
米明秀问:“谈话?”
谷玉金说道:“是,这是必须的。一件事,若是真的发生,那你提一句,他就能想起个大概,纵然是说的有些走版,可大概是错不了的。如果一件事,是他凭空杜撰,空想出来的,并未发生。或者是编纂出来,伪造了经过,试图掩盖什么事情,也一样是想不起来的。想出来的东西,没有基石,除非是一些天赋异禀,记忆超群之人,或许能事无巨细,大多数人是无这般能力的。
“若是门中有这样的弟子,查不出什么,就认了吧。可一般的弟子,是绝对难以隐瞒住的。记录出行履历,定期探问,这个要形成习惯,便能让一门之品性,都变得很好。无论在江湖,在朝堂,都能站稳脚跟。这样,也就不必担心新皇如何了……但凡他正常一些,都不会戳瞎自己的眼睛,扎聋自己的耳朵,只需让他信得过,那玄通意极门在大齐,就不可撼动。
“我刚说行止要记录,再一个重点,便是财物要记录——门中每一人,所有财物多少,都需明确记录,出门在外,花了多少,得了多少,也要明确。得是怎么得的,捡到的、馈赠的,还是杀了强人得来的,都记清楚。为防门人杀人越货,见财起意,更要让外财归公,要审核他们不合理的花费。归公的外财,不得用于私人,不得用于门派,尽散给穷苦,或者修桥铺路,做一些利地方的事情出来……”
谷玉金才一说完,米明秀便是点头,赞道:“这一条好。门人弟子在外,去了哪些地方,花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