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七个、却分别是胡铁、英子、娟子的二叔胡图、三叔胡云、四叔胡义的孩子,另坐了两桌的,则是四叔、五叔、六叔、七叔的孩子,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五六岁,再小一些的便不上桌了,更大一些的,则是和胡英等一道,男男女女,各聚一处。
胡大东起身,端着酒,和众人说了几句贴己话,道:“这一路跑来,大家在外辛苦。咱们一家人,便也不生分,不多说到了。今日接风洗尘,大家吃好、喝好,晚上好好和家里的婆娘亲热亲热,一解相思……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车把式、护卫都起身来,应下这一碗酒,纷纷说是“东家大气”,只一会儿,气氛便热烈起来,周围的火似都旺盛了几分。
谷玉金一边吃,一边听同桌的孩子说笑,一桌的男女也将他和那一对兄妹照顾了个周到,不时问上一句,搭一些话,不使人觉着冷落。
眼见吃、喝得差不多了,娟子便提议道:“不如咱们玩儿些游戏。咱们轮流出题目,一人出了题目,剩余人便抢,答对了可指一人,被指之人便要作一首小诗,但这小诗,却必须和咱们这一桌的东西,和在场的人都有关,如何?”这一提议甚好,大家皆是附和,娟子又问谷玉金:“谷公子,你说呢?”
谷玉金应道:“听着挺有趣的,不过我可不会作诗,你们不能笑我。”
娟子、英子忙说道:“不会,大家就是玩儿一玩儿。”而后顿了一下,娟子便拿着一根筷子,在盘缘一击。“当”的一声清脆、悦耳之音,止了旁杂,她说道:“说,我有银十七两,分于三人,一人得其二一,一人得其三一,一人得其九一,计问,各人所得几何?”
一年岁小些的便也一击盘缘,抢道:“二之十七,八两半,三之十七,五又六六不尽,九之十七,一又八八不尽。”
娟子问道:“你要指谁?”
这孩子却直将手指指向了谷玉金。
谷玉金愣了一下,莞尔道:“我啊,那,我就胡诌一个……桌上一只羊,头蹄各奔忙。肩胸各一扇,脏腑做杂汤。晨起出圈舍,晚来结伴归。食青餐野露,三牲独尊羊。”这一胡诌,还真的是“张口就来”,也不管是否是合乎规矩,反正打油诗,也不需要什么规矩,听着有趣就行。
而后,娟子便又让他出题,说道:“按照规矩,该你出题。”
谷玉金想了一下,便简单出了个鸡兔同笼。题一出完,便有人抢了答。
英子和另一女子则照顾了那一对兄妹,以西域俚语将问题、答案,还有现场作的诗都翻译过去,兄妹二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一个劲儿说他们厉害。
餐桌上的这些题目,无论是于谷玉金而言,还是胡家的孩子而言,都是简单至极的题目,唯一能考验的,也不过是反应速度……可对这兄妹二人来说,却如听天书一般,听完题目,脑子就被摇匀了,压根儿迟钝的不知如何去想,颇有一种天旋地转一般的感觉。又见人直接就说出答案来。这不是“厉害”又是什么呢?
山羊则是趴在谷玉金脚边,闭着眼睛睡着了。
另一边戚正荣、米明秀也在胡家人的陪同下,喝了不老少。
直吃了近一个时辰,篝火黯了,这一场宴才散。
谷玉金踢了一下山羊,没踢醒来,便只能将它抱着回了客房,放下了睡觉。
谷玉金、哥哥和戚正荣睡了一个屋,躺下来后,谷玉金就问戚正荣:“叔,喝了这么多酒,用不用叫人打点水?”戚正荣说道:“没事。”却喷出了一股酒气。
而后,二人便不说话。
谷玉金闭上眼睛,便一捉意,陷入恍惚之后,便使了“甩绳大法”,将守住的一念抛开,彻底跌入到了颠倒梦境当中,随潮起浪涌。
恍惚一梦醒来,过了片刻,梦境退潮,人也彻底清醒过来。
胡家的被褥很舒服、炕也很舒服,令人躺着不想起来。谷玉金便看着头顶的梁柱,发散着思维……
“踵息、心法……子午流注里说,人的经脉,各有值守的时间,不同的时辰,侧重不同。这个我暂且也不知真假,倒是三十息为一经,十二经为一周天,这一点倒是明确的。这个或许便可以称之为‘小周天’。在广之至于十二时辰,则是一大周天,上应一元。天之一元之数,人之一元之数,究竟是一种冥冥中的定数,还是一种巧合,却也不知。但,也就是这么一个数。如此的话,我日后踵息,以符法感气、体气之行,便最好记录时辰,第一次是子,那第二次便该是丑,如此类推,才能算是雨露均沾,不失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