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始没有力气,夹菜夹都不稳。有一天,好不容易将鹌鹑蛋费力地夹起来了,结果他手一抬,想送入口中,那个小小的鹌鹑蛋像一只球一样啪嗒掉在地上,滚远了。从此,他就只想用勺子。听觉变得不灵敏,眼前也常常晕眩模糊。他孤独无援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抓着白色的被单,只能被动接受护工的喂食。
这两个月期间,他只做了一件事,将那个没有完成的离婚协议书写好,投递到了陆凌风的邮箱中。
一整个沉闷的冬天即将过去,过年的时候,林冰来医院看了他一次。两个人都离家在外,没有什么亲戚。往年,宁素总要在最后一天先去拜访过陆家,再回宁家主持家宴的。宁家的人多,好多亲戚,好多人来,忙忙碌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晚上,而他没有歇脚的空间。到头,也只是在那个红丝绒的房间里小小休憩一会。醒来,爷爷大早上竟然在书桌后办公。和陆凌风结婚后,各种各样的节日他都没有和他一起度过。
他和林冰在医院吃了一盘饺子,互道新年快乐,这个年就过去了。
过了新年,在初春的一个早上,他从医院出来,抬头看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着一种冰冷的温暖。他再没法开车,约了一家搬家公司去往他那唯一婚姻的住处。再次,回到这间冷清的别墅,好像已是新生。
别墅里没有人,方便他进入。打开那扇门,触目都是熟悉亲密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他从更衣室开始打包,将自己那几套万年不变的西装放进箱子,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内裤、袜子、悬挂在衣柜里给他买的领带,熨烫过的衬衫,都摘出来,分门别类放好。浴室里,那成对的牙刷,共用的须后水,那一次,男人将他堵在浴室,吻他被水淋过的嘴唇。他别过头,那结痂的伤疤又好像要重新被撕开,欢笑刺目的过往。本是不想再拿那身蜜月时的烟紫色睡衣,最后还是将它抽走了。他在厨房做过可丽饼的盘子,煮过咖啡用的骨瓷杯,都没有带走。阳台上,垂着一支枯掉的白玫瑰。自从去过beta社区后,他就习惯性地往家带几支白玫瑰插瓶,那晚,他也在阳台上想栽植几株,把它养活,可最后还是枯掉了。他迅速搜罗着自己在这个婚房的一切必要物件,将它们一一打包整理,交给搬家公司的人运上车。最后,将钥匙放在了玄关的橱柜上。
自己坐上搬家公司的车,背后都是他在这场婚姻留有的一切。他带走了,彻底和过去道别。
如此,他便是真的离婚了。
◇ 陆家
十五岁陆凌风,最是讨厌豪门里的那种勾心斗角的游戏。
从小他便生活在权力漩涡的中心。他的大哥比他年长十几岁,帮父亲挡过子弹,险些没命,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
在秦秋来之前,秦秋来之后,整个陆家的权力结构微妙地发生着变化。
他的母亲是秦秋的亲姐姐,他从小被秦秋抚养长大,关系很亲密。父亲很忙,兄长们都已成年,他的衣食起居都是秦秋一手照顾。小时候怕黑,秦秋陪他在床上读绘本,抱着雪团子雕琢的小孩哄睡,看着他踩着小板凳刷牙洗脸,帮他背着书包送他上学,他回头,秦秋就在车旁等在那。他的第一颗球是秦秋送给他的,冰球、马术课,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道难题和挫折,是秦秋从头到尾陪伴着他、鼓励着他,教他做个小小的男子汉,勇敢的alpha。他的人生启蒙就来自于这个过分美丽的oga。
也是秦秋力争,陆凌风不能被送进alpha专门采选精英人才的贵族集中营,必须由他亲自抚养。为此,秦秋还和陆元亨大吵了一架,秦秋亲自找到上面的人说通才把他留在了身边。
他虽然从不叫他妈妈,但是心里当他是的。他可是自己的小舅舅,除了妈妈,他最亲的人。
陆凌风五岁,幼儿园毕业典礼,他在秦秋的注目下,穿着小礼服、小皮鞋弹完了一首钢琴曲子。下台来,秦秋对这个别扭的小孩笑着张开手臂,小男孩没有表情地走过旁观的人,然后将头抵在了oga的颈间。
他被秦秋抱了起来,连连亲吻夸赞。俘获一个别扭的小孩,也许用不了多久。
他们之后便每天形影不离,陆凌风做什么都习惯性的问他,每个周末秦秋会做栗子蛋糕,他便一边看画本一边挖蛋糕吃。被保护得太好,单纯无忧地过了很多年的时光。
直到小学的时候,秦秋越来越忙,接送他的时间越来越晚。他和秦秋闹脾气,好久没理他,秦秋竟然也没来哄他,让他更生气。那时候沈筠来家里玩,他躲在阁楼,让秦秋来找。他一直待在阁楼里,到了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