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惊鹊,层层飘动的白色帷幔,掀开那一层层的白纱,她就坐在那里,似乎从来就是坐在那里,总是那般娴静,笑意盈盈,却满面哀伤。
喉舌如同被人扼着,嘶哑着声音,哽哽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就坐在那里,一直如此的娴静,眼睛里满是凄哀。
一滴眼泪就从那面庞滑下,划过脸上的面纱,划过衣裳,滑落向地板,滑落进泥土,滑向心间。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拂去这泪痕,想要拂去这哀伤的面纱,手到近前,却颤颤巍巍的犹豫了起来。
那双忧郁的眼睛凄婉的看着这一切,最后摇摇头,飘向了远处,越飘越远……越飘越远……,只有长风卷起的层层白色帷幔,那个忧伤的人已经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只有一个声音,悠悠的荡来。“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武道鼓感到一阵目眩,眼前世界,五颜六色的,一齐向武道鼓抛来。过了好一会儿武道鼓才晃了晃那昏涨欲裂的脑袋,使劲眨了眨双眼,忽然感到面庞一阵凉湿,原来是一场哀伤的梦,梦中有个人渐行渐远,武道鼓也不知不觉间泪痕满面。
武道鼓拭干眼泪,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明白,眼前是一间陋室。
之所以形容为陋室,是因为这房间太过赤贫如洗,几乎没有什么摆设。远处是一处方桌,方桌之下,是一个长条板凳,板凳凹凹凸凸,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卯榫毕现。
屋子深处还有一个柜子,柜子上稀稀疏疏的放着几个瓦罐,柜子边上罩着一个葛兰色的布帘,看着这帘子也似乎用了许多年头,洗的已经青一块儿白一块儿,但还算干净。
其次,就要算是武道鼓此刻躺着的卧榻了,说是卧榻,但实在是寒酸,不过是一张草席而已,席子上,也是葛兰色的褥被,武道鼓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一床被子,虽是不堪,但显然是这屋里最温暖的所在了。念及如此,倒是也稍微安了心神。
“你醒了?”一个怯懦的女声传来。
武道鼓闻声看过去,正看向一个面庞,只见那面庞瘦怯怯,面色苍白,身形瘦骨梭棱,似乎还未发育成熟,骨骼里透着羸弱,仿佛风过就能吹倒一般,女子身着也是单薄的很,一席竹青色粗布葛衣,里面着白色中单一件,除此之外,在无其他,在这寒湿的谷地,显得特别的凄凉。
武道鼓看向女子的脸庞,女子形销骨立,面庞倒因此显得棱角分明,面色惨白,但是干干净净,眼睛澄明清澈,除了有些惶惑,在没有任何杂质。
武道鼓看着这女子,鬒发如云,不屑髢也,不曾及笄,不施粉黛,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像是从书中走出来一般的清扬之子,绰约美丽,令人动容。
武道鼓看着这女子有些愣怔,总觉得这个美丽的女子除了那张让人惊艳的面庞,更添了别的什么在里面,但是又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这女子让他感到格外的亲切,似是故人一般,是那般的熟悉,那般的自然。又觉得是那般的哀伤,那般的让人心口发疼。
“君子?”女子轻轻唤道。
武道鼓略一慌神。
“在下方丈山道人武道鼓。请问淑女是?”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没有名字,阿母唤我九命!”
“你是九命?”武道鼓甚为震惊,不能相信,眼前这个粥粥无能般的女子竟是令一干人等闻风丧胆的妖女九命。
女子点点头“这谷里就我一个人”。
是的,这谷中唯独存在的一个人也就只有九命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九命,又当该是何人呢?只是武道鼓始终不能说服自己,将这个纤瘦的女子和那个口吐妖雾,能幻化多头怪的女妖等同于一起。
“鼓君,身体可还好?”
武道鼓满腹狐疑上下打量着九命,不发一言。
九命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不知道武道鼓这到底是何意,在这朝阳谷中生活了这许多年,头一次见到了娘亲以外的生人,这人刚见面就中了剧毒,她好心施救,那人醒转了过来,她本是按耐不住的好奇和欣喜,此刻却不知怎的却化出了一缕缕的担忧和害怕。
武道鼓忽然感到手掌上传来一丝疼痛,低头来看,只见手掌上裹着一块儿巾帕,巾帕上透出淡淡的血迹,显见得被人用心包扎过。
“是你为我祛了毒?”终于,武道鼓讷讷的问了一句话。
九命略微点了点头。
“那多谢呙仲姬的救命之恩了!”
“呙仲姬?”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