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钦失笑,“这本是朕的,你这借花献佛,实在太讨巧了。”
“皇上,你不喜欢?”姜晗问。
她隐约的猜到宗钦带她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了,他在怀念,或在释怀。
元太妃。
宗钦低头看手里的海棠花,粉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跟小时候看的一模一样,以前他也摘过这海棠花给元太妃。
那时他听伺候的宫人说,元太妃本不需要在这里过这般凄苦的日子,全是为了他,这才舍了宫里富贵奢华的生活,搬来寺院常伴青灯古佛。
他觉得海棠花鲜艳,能为元太妃的屋子增添一点色彩,这才买了海棠来种在这里。
如今海棠花依旧,鲜艳夺目,可物是人非。
“你会想你娘吗?”宗钦问,他现在还会想起元太妃,她明明是个坏人,是个恶人,可他还是想她。
姜晗毫不犹豫:“会啊!”她怎么可能不想念她娘,她想得希望时光流转,她一直都待在家里。
宗钦目光悠远,注视着海棠树,“朕也想。”他想,他的母后,是不是若是没有元太妃,他便能真的感受纯粹的慈母之爱。
他想,若是元太妃,没有真的视如己出,他是不是就不会这般难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少时就知道的道理,如今早过而立之年,竟还是觉得难做。
姜晗:“那就想呗!”人的思想怎么可能控制呢,宗钦是皇帝,这又没人压着他,他要想什么便想什么。
宗钦:“是吗?”
“当然,皇上,您想便想,又没人知道。”姜晗道,谁敢搬开宗钦的脑子看,他在想什么。
“即便不纯粹?”
姜晗:“水至清则无鱼。”人是没有办法在真空的环境里生活的,所以何必纠结那么多,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
论迹不论心。
她跟宗钦不一样。
宗钦收回视线,侧过头去,盯着姜晗的脸看了许久,“所以,你到如今还装模作样的应付朕。”
怎么话题又转回了她身上,姜晗眨眨眼,无辜的回望宗钦,“皇上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谁敢在宗钦面前毫无保留,无所顾忌的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那不是勇者,那是傻子。
宗钦是什么人,他是大景朝的皇帝,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封建主,是那个王法高于律法的人,他本人即使王法。
姜晗不会,也不敢,她不想死。
而且这里喜欢搞连坐,她死了,影响到娘她们是必然的事。
宗钦也不拆穿,用海棠花枝轻轻拍了一下姜晗的额头,“不懂就不懂。”
有一天,她会懂的。
姜晗心里松一口气,好险,宗钦放过了她。
“皇后如何?”宗钦问。
姜晗脚步顿住,站在原地,她不想回答这么死亡的问题。
宗钦等了一会儿,见姜晗不答,催促,“嗯?”
姜晗咬紧双唇,在宗钦的背影下,艰难开口,“皇上,可以不答吗?”
“不可以!”宗钦冷漠拒绝。
姜晗只能苦着脸,道:“皇后娘娘贤德。”
宗钦眼神变深,是的,皇后贤德,跟先帝的元后一样贤德。
姜氏还是太天真了,不过天真的女子才好。
“姜晖的婚事定了。”宗钦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姜晗忙问:“是谁?”她直觉不是皇后家里的姑娘。
“淑妃的族妹。”宗钦道。
姜晗想了想,任淑妃是国公府的独女,没有姐妹,这族妹,任淑妃祖籍是哪里来着?
想了好一会,姜晗也没想起,任淑妃的老家是哪里。
“姜晖见过她,也很满意。”宗钦道,人是他选的,姜晖自己也很开心。
他写信来说,字里行间都透着喜悦。
姜晗:“哥哥开心就好。”姜晖自己喜欢就好,毕竟是他要过一辈子的人。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见过,“皇上,她在秦州?”
姜晖在边关,离的最近的城是秦州,军队驻扎在秦州。
“是,跟淑妃一样,喜欢舞刀弄枪。”宗钦道。
那就是跟姜晖有共同的爱好,这样很好,两人以后在一起也有话说。
落日熔金,金色的光辉洒满京城,姜晗跟着宗钦又回到了皇宫。
皇后那边,久久地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