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问你了,你奏折批完了吗?”
宗政逍看了一眼桌上,老实道:“还有一些。”
戎音闻言,瞌睡一下子就醒了,他拉开宗政逍给自己按腰的手,起身从他腿上下去,捡起旁边地上的外袍,边往身上穿边道:“那你继续批,我等你,我们一起回去休息。”
换好衣服,戎音就在宗政逍身边坐下,随便拿了本书慢慢翻看,像只乖巧的猫,没有再去打扰宗政逍。
有他陪在身边,宗政逍心里也很是舒坦,想着要早点带戎音回房休息,他办公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一丁点。
半个时辰后,宗政逍放下朱笔,将最后一封奏折放好,转身抱起戎音,让他坐在自己臂弯处,带着他离开了书房。
四喜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老实站好了,等两人一出来,他赶忙道:“陛下,浴池里的热水已经放好了。”
宗政逍嗯了一声,抱着戎音去清洗一番后,两人才相拥着进入梦乡。
没过多久,从悲痛中稍稍缓过神来了的崔家为崔炘举行了葬礼。
因为找不到尸身,只能立衣冠冢,不知是出于心疼崔炘,想让他走得体面点,还是崔家就喜欢大排场,总之崔炘的葬礼规模壮观得出奇。
棺椁是士族阶层能使用的最高规格,请来众多佛寺的大师诵经三天三夜,只为超度儿子客死异乡的亡魂,出殡那日队伍更是站满了一条街,纸钱跟雪花似地飘落,比当年的陈家更甚。
说起来也是巧了,陈二少和崔炘出殡的时间只差了几天,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有缘,不过是孽缘。
崔炘下葬,崔二少作为哥哥,无论愿不愿意都得跟着去扶棺。
看着那漫天的纸钱,他悄悄在心里想,不知自己死的时候,会以何种规模下葬?
如果崔家主发现他的真面目,怕是连块棺材板都舍不得买,会直接一卷凉席裹了扔乱葬岗吧。
不过做孤魂野鬼也好,至少他自由了,不必连死后都困于这个家族,想逃都逃不掉。
在崔家人哭嚎着送葬的时候,陈家人正关起门来庆贺,陈大少跟陈三少喝着酒,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过几天就是老二的祭日了,我们一起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我们一家人不是孬种,我们给他报仇了。”
陈大少握着酒杯,手都在发颤。
陈三少爷落了泪,唇角却是上扬的:“亲人含冤离世的痛苦,他崔家也算是体验到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都是崔家活该的。”
兄弟俩的欢喜是外放的,陈家主和陈夫人则更为含蓄。
陈家主在书房里写了几个时辰的字,每一个字他都满意得不得了;在儿子死后就整日病殃殃的陈夫人,今天吃饭时多喝了一碗汤。
整个陈府都沉浸在成功报仇,且对方还不知真相的快乐之中无法自拔。
除夕那几天陈家人一反往年的悲哀沉寂,笑眯眯地四处走亲戚不说,还特地请了戏班子回家唱戏,与崔家那边的凄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第二年初春,南方受灾区百姓的生活都已重新步入正轨,桉常县的惨案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陈家撤回了南方的人马,暗自高兴刺杀崔炘一事他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时,意外却发生了。
这日,最得崔家主信任的一位管事刚查完一家店铺的账,走到门口正准备上马车前往下一家,他的侧后方却突然冲出来一团黑影,像头牛似的,直接就撞到了他身上。
管事和黑影一起狼狈地倒地。
管事身边跟着的小厮惊呼一声,而后赶紧上前把压在他身上的“东西”拉开。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扑倒管事的是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男乞丐。
因为这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脸上脏得看不清原来的样貌,还瘸了一条腿,完全没有个正常人的样子。
管事被小厮扶起来,疼得龇牙咧嘴,正想叫小厮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乞丐揍一顿,谁知那乞丐却突然说了一句:“山人自有妙计,崔管事,您可还记得我?”
此话一出,管事当即愣在了当场,他震惊地盯着乞丐,像是要把他的脸都给看穿。
“你是……”管事下意识开口,话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这会儿哪里都不疼了,也不嫌弃乞丐肮脏,抓着他的手就将人带上马车,对车夫厉声道:“回府,立刻,马上!”
乞丐被带回崔府,甚至等不到他稍微整理一下仪容,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