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可不是章福那个二流子,而是一位女子。一张鹅蛋脸未施粉黛,在一身浅灰色布衣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朴素。且身姿板正,恭敬有礼,瞧着不像是北街的人,倒像南街哪家高门大户的丫鬟。
“你是?”
“乔公子,我家老爷请您前去”,女子声音如铜铃般清脆。
公子?
长这么大,乔野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如此称呼自己。
“你家老爷是谁?”
“我家老爷姓薛名旺,乃是清河镇薛氏家主”
乔野神色一凝,居然是薛家家主!自己与薛家唯一的关联就是薛家马夫一事,但是衣物已还,事情已了,这个时候还找自己,实在想不出缘由。
“找我作甚?”
“公子为薛家劳心劳力,老爷特意设宴犒劳”,未等乔野推辞,女子双膝一曲,垂眉颔首,道:“还请公子屈身”
拿钱消灾,有什么劳心劳力。
“这薛家丫鬟如此拽文弄墨不说,还这般强势,看来是非去不可了”,乔野如是想着,便点头答应。与娘和乔莺莺言语两句后,随丫鬟出门。
午饭时辰,正是北街热闹之时。
薛家丫鬟双手环臂,小鸟踱步在前;乔野无所事事,一步一停在后。
一男一女走在北街,引得人人侧目。
见躲在一旁的人交头接耳的模样,满脸鄙夷污秽的表情,乔野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公子心性坚定,远非常人能比”
没想到女子会突然开口,乔野脚步一停,随后跟上,道:“习惯了”。他比身前女子高出大半个头,先前没怎么留意,如此一看她有些不同寻常。周围目光污秽依能视若无睹,知晓自己身份也不怯让,身处北街肮脏地却能闲庭自若,这份胆量可不是寻常女子能比。
“倒是姑娘,也远非常人能比”,乔野略带试探的说道。
“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是一卖身丫鬟,为主家略尽绵力罢了”,女子掩嘴一笑,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薛家生意做的大,连丫鬟都调教的这般有水平。话语严丝合缝,略带强势,又不失分寸。若薛家人人都像她这样,平日里一句话说半句留半句,猜来猜去的,真得累死。
“姑娘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唤芙蕖”
名字也这般好听,真不愧是大户人家。
就是走路慢了些,不过百丈远的距离。硬是走了快一炷香功夫才到。乔野跟在她身后,多迈一步就能超过她了,只能一步一停的跟着,着实难受。
“请公子稍后,待奴家通报一声”
这地方今日早时乔野才来过,放在门口的衣物已经不见踪影,想来是被薛家收走了,否则也不会如此巧合的宴请自己。
“公子这边请”
芙蕖领着乔野从后门进入,沿着青玉般透亮的石子路,转过一个小弯,又多走了几十步,在一处普通的房屋前停下。
这一路下来,乔野与薛家主宅之间隔着一个山石一样的屏障,潺潺流水声似有若无,花香忽远忽近,被山石隔绝,只闻其声,始终不能见其貌。
而且,除了芙蕖以外,没见到任何人。
后门这条路,似乎就是为了他这样的人所设。
“公子稍作休息,老爷马上就到”,芙蕖目送乔野进屋后,将房门轻轻一合。
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的山水图案帐幔,绣工十分精致。房间不大,至少有四盏银质的灯架,点着高大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身前放着一个镂花的圆桌,桌上摆满了叫不出名字的菜品。整整十道,鸡鸭鱼肉一个不少,且样式精美。这让平日里饥一顿饱一顿,只吃黄米馒头的乔野一时间难以适应。
以前只是听人说薛家富贵滔天,这下亲眼所见后,果然不假。
光脚下这透着青丝花纹的地砖,只一块就能顶的上乔野一家整整一年的伙食。更不要说这种地砖,薛家满满都是。
不过话说回来,大日头下屋里还点这么多蜡烛,钱多也不能这么浪费。
乔野刚准备吹灭时,房门突然打开。
人未动,肚子先到。一个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男子身着墨蓝绸缎长衫,银簪系发于头顶,剑眉微立,一对山羊胡子落在嘴角两边,天生一副不怒自威之相。
此人想必就是薛家家主,薛旺。
未等乔野开口,这人先开口道:“在下薛旺,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