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过了愉快的三年。
三岁时,宠爱她的父亲出征,带走了三个哥哥,就连姨娘都带走了,唯独留下她。让她在夫人跟前,承欢膝下。
殊不知沈夫人厌恶胡姨娘,同时,厌恶她入骨。
她从受宠的小姑娘,变成了沈安娴口中的‘小贱.人’。
六岁那年,我朝与北羌交战,大军惨败,北羌要求我朝献城送上嫡出的公主。
那年,皇后设宴,设了一场鸿门宴,抓阄决定谁家献出女儿。嫡公主五岁,抓阄的官宦家里的女儿四到八岁即可。
沈安宁六岁,郑冉八岁,都在其中。
最后,沈夫人抽到了那根签,成功送走了自己眼前的祸害。
六岁的沈安宁穿着最好看的衣裳,坐在花车里,咬着三年没有吃过的点心,兴高采烈地与郑冉和祖母道别。
祖母告诉她:“坐上花车,就可以去见阿爹,去见姨娘了。”
没有人告诉她,花车最后将她送到了北羌都城。
进城的那一日,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被杀了。
屠杀。
十个婢女一个个倒下,缺胳膊短腿,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
说好的见阿爹呢。
所有人和她撒了一个谎。
她被所有人抛弃,先是父亲姨娘、后是我朝世人。
沈安宁轻轻地笑了,回头,对上郑冉如水的眸子,冰冷的眼底浮现笑容,她伸手,握住郑冉的手,“我没事儿。”
郑冉握着她的手,发觉她右手五指指甲断裂,血流到了地上,顷刻间,郑冉感觉事情不对,好端端地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
“将军……”郑冉心抖得厉害。
沈安宁迷离的双眸微阖,微凉的唇角肆意的扬起,“不小心摔跤了,这件案子的主谋,是谁?”
“昭平公主殿下。”郑冉说,“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等不了了,我再晚一日,对方就会将她们送走了。”
沈安宁轻轻地笑了,“嫡公主呀,十七岁就敢这么做呀。”
“我扶你起来。”郑冉双手放在她的腰间,对方轻颤一下,下意识低头,对方眼中冰润润,像是冷笑。
沈安宁拂开她的手,指尖擦过金线,血珠子掉在了金线上,顷刻间,就将干净的衣衫染红了。
郑冉的心一颤。
沈安宁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了。”
冰冷冷的道歉声,听得人心口发冷。
郑冉护着她的双手微微发颤,心中诧异,依旧将人扶了起来,“我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怎么处理?如何安置?”沈安宁质问,“放在此处,你明日过来就见不到人了。”
郑冉疑惑:“你的意思是?”
“带回将军府。”
郑冉:“……”
“你不怕沈安娴撕了你吗?”
“沈家是我的家,她算什么东西!”沈安宁眸光渐深,舔了舔惨白的唇,“我在家,她敢反对,我找个乞丐将她嫁了。”
放心,我会好好对她,若不然,怎么对得起当年那一声声‘小贱.人’。
沈安宁抬手,解开面上的面具,目光越过郑冉,白皙的脖颈扬起,露出侧颈上的一道伤痕,郑冉看得心惊,下意识抚过自己的脖子。
而沈安宁的目光落在后面细雨初文的面上,扬起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们好呀。”
细雨倒退一步,初文伸手扶住她,贴在她的耳畔低语:“别慌、别慌。”
“要不要告诉郑少卿?我怕她会对郑少卿不利。”细雨惶恐,极力吞了吞口水,连看都不敢看沈将军。
初文咬牙,眉头轻柠,极力摇头:“不、不能说,说多了会露馅,告诉郑少卿,娶她的不是沈将军,是她的小姑子吗?郑家会撕了我们。”
两人窃窃私语一阵,皆吓得脸色苍白。
沈安宁越过郑冉,走向两人,目光淡淡,“你们怕什么?怕我吃了郑冉,还是说,怕是杀了她?”
“怎么会呢、您、您喜欢少卿,怎么会杀她呢,将军啊,别生气啊、别生气。”初文惶恐地张嘴,吓得腿都站不稳了,“好将军,郑少卿是柔弱女子,您掂量着点儿啊,别吓唬她。”
“吓唬她啊,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说她只想为质的秘密吗?”沈安宁轻蔑地扯了扯唇角,露出邪恶的笑容,“好初文,别害怕,我会哄着她,不会吓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