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伤重,却并未躺在床上,而是在下人通报的时候,便强撑着身体下床迎接,看到萧倾澜进来,傅渊动作缓慢的跪下:
“微臣傅渊,恭贺皇上登基,拜见皇上。”
他恭敬的行礼,萧倾澜却闻到了更重的血腥味,他似乎把伤口崩开了。
他上前扶起傅渊,“不必如此,你养伤更为重要,那晚你本可以先行离开,不至于到这个境地。”
他亲眼见了傅渊,也知道傅旭朝为何对他有所不满了。
傅渊若出了事,傅家没了这么出色的长房嫡子,是无法弥补的损失,重则家族大乱。
傅渊回到了床上,萧倾澜问起他那晚顾清颜的事,傅渊只淡淡说,“那晚都平安。”
他没有刻意提及沈音柔和他被沈音柔所伤,萧倾澜还要问细节,他却转移了话题,说到早朝上发生的事。
“云昌淼是左都御史,他带头怀疑皇上得位不正,又要求见太上皇和豫王,自是给皇上添麻烦的,皇上今日来,微臣也明白皇上的意思,微臣自会将那晚所见,在朝堂上说出来。”
他不会偏颇谁,但说出他亲眼所见,沈太后被害,却是他身为朝臣,应尽之责。
萧倾澜点头,“劳动你养伤,朕会赐名贵御药给你,你也可以多养伤一些时日再上朝。”
“微臣想调任,调出京城。”
萧倾澜宽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傅渊说了这么一句。
他斩钉截铁的意思,是早已打定了主意。
萧倾澜剑眉淡蹙,几个瞬息之间,已经把傅渊的想法了解了个透彻,“你是担心养伤的时候傅家会被人为难,但朕会为你承担的,如今将你调外任,岂非更加危险?”
“危险与否,倒是其次,微臣的手伤了,近几年不宜留在大理寺卿这一任上了。”傅渊给萧倾澜看了自己缠着厚厚纱布的双腕。
萧倾澜没想到他伤在了这里,他是习武之人,这样伤势带来的后果,他再清楚不过了。
傅渊的武功废了。
继续当大理寺卿,他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但他若此刻将傅渊调出去,总会背上刻薄的名声,说他方才登基,便打压惠帝最宠信的忠直之臣,是嫉妒贤能。
萧倾澜不想强迫傅渊,可他总觉得有不对的地方,“你那一晚,可有遇见沈家的人?”
傅渊未曾答话。
萧倾澜走的时候,脸色十分沉闷。
可罗廷一直在外候着,他也听到了傅渊提出要调外任的事,他进来替傅渊换药,更是一肚子的气,“大人您离开京城,才是置自己于险境,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皇上沈家对你下手?您这手是沈家所伤!”
沈家胆大妄为,连傅渊都敢伤,日后皇上再倚重他们,说不定会坐大到什么地步。
调了外任,岂不更好被针对了?
傅渊冷冷看了他一眼,“闭嘴。”
罗廷沉默着给他换药,看到傅渊伤口开裂,给他重新包扎之后,罗廷仿佛又想到了一件事,大人不提及沈家,因为沈家动手的是沈音柔。
那晚为保护顾小姐而被伤的事,若被皇上知道了,难免要疑心他和顾小姐。
大人离开了京城,他也许会遇到危险,可是顾小姐就没了被沈音柔拿捏的把柄了。
“大人,您可真是糊涂啊。”
天之骄子,如此显赫,却情愿为了个女子舍弃原有的一切。
傅渊从不后悔这个决定,他离开顾家时告诉顾清颜,无论她今后是否入宫为妃,都不必害怕,他一定会为她周全名声,不会让人有机会攻讦于她。
顾家。
萧倾澜来探望顾清颜,得知她染了风寒在屋中休养,他脚下的步子都加快了不少,踩着正在消融的冰雪,还有些湿滑。
南风跟在后头,都忍不住说,“皇上您慢点,顾小姐是染了风寒,您自己也一身伤,更何况还有毒……”
“闭嘴。”
萧倾澜冷斥,将他留在院子里,自己踏入了主屋。
屋内的暖意十分充足,既没有炭火熏燎,又透着一丝湿意,似与世隔绝的春日在她这屋中悄悄降临。
萧倾澜看到她斜倚在玉榻上,像只慵懒又柔弱的猫儿,她脸颊泛着红,轻咳了一声。
萧倾澜连忙上前,为她端了热水送到嘴边。
顾清颜抿了一口水,却看到来人高大的身影,他像天神降临,没给人一丝准备,就笼罩住她,强势又浓烈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