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绸缎衣裳,试了好多次,不知怎么的,他无论到哪,别人总能瞧出他不是个富有的人,或许他本就是穷人,穷人就有穷人的印记,别人一眼就能瞧出,或许这个印记可以磨灭,但确实是需要时间。
“快看呀,那个下等瘪三又来了,真是不要脸,看那个贱样。”每当他来到这里,总有很多佣人丫鬟这样咒骂他,她们总是想到什么骂他什么,他早已习惯,以前他也在这谋生过,搬柴火、倒夜壶、跪着拖地什么脏活累活没有做过呢?有时候他们也会用脏水泼他,他总能很轻易地躲过去。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总不以为意,因为他觉得他们和他一样可怜,可怜的人如果不能相互同情团结,那只好远离,但一群可怜之人在一起争斗的话,那是最可笑的事,他们的话他们的事他全当没有看到听到。只要是他不想听的不想看的,他就真的能做到。
唯一把他当人看的,是正在荡秋千的高蕊,她只有十三岁左右,留着两根高高的歪歪的辫子,圆圆的脸蛋,白白的面粉脸,她正荡的很高。
“小步,你来了啊。”她笑嘻嘻地说。她的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和她一样的人,所以她的眼睛才最清澈迷人。
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但她一直这么叫他,他感到很亲切。
“恩,我来了,要我帮你推推吗?”他笑着说,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这种笑很自然很舒服。
她晃了晃小圆脑袋:“不用,我姐在后院和丫鬟们在踢毽子呢,欺负我腿短,都不踢给我,只好玩秋千咯。”夏步臣没走多远,便看到几个踢得很热闹的女子,女人玩起游戏来丝毫不亚于男人,他很远就看到了她,百鸟裙,她最爱穿的,多种飞禽的羽毛捻成线织成的裙子,做工考究:正视为一色,旁视为一色,目中为一色,影中为一色,穿上它如百鸟之状皆见。
她一脚将毽子踢上了屋顶,所有人在仰着脖子看。又看了看周围,几个男下人急忙到处找扫帚。
“你还不上去把它拿下来!傻站在那干什么!”她忽然看到了他,大声命令道,表情充满了不屑。
夏步臣看到一个矮松树,还很稀松,他提腿一个蹑云踏月借着松梢一个后空倒跃轻落在了屋顶上,像片叶子一样轻落在上面,他并没有将毽子踢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不紧不慢地将这些年所有积蓄,共四百六十多两银子,还有十几贯钱铺在了屋檐上。
“我要娶你。”他说的很自然,甚至有点自信,这是他在她面前说过底气最足的一句话,一百两足够娶好几个女人。
高遥哈哈大笑,眼泪甚至要笑了出来,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有意思的事,一个庶民,拿着点银子要娶一个员外家的大家闺秀。
旁边的丫鬟打趣道:“小姐,要不你就嫁给他呗,你看他多能蹦跶,跟个猴似的。”
另一个接道:“哇,好多的钱,够我买五六件衣裳的呢。”大家笑得更欢。
“我已经定亲了,不多日后便要嫁给钱家钱如海少爷,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另一个补充道:“人家钱家乃是本地的富豪,你还是赶紧死了这条心吧,不然老爷知道了,都不会再放你这个烂捕快进来!”她把烂字说得很重,似乎要把这个烂字嚼碎一般。
“可是你说过,有三百两就可以来提亲。”夏步臣仍不放弃地说道。这句话像根拐杖,支撑着他走了很远,三百两银子也成为了他的梦想,他经常做梦都会梦到三百两。
“我说的是三百两的黄金,何况你来提亲我也可以拒绝的啊,不是吗?你当真觉得我们配吗?”配字她说得很重。说完她一个转身便走了,其他人觉得很扫兴的样子一哄而散,忽然一个年纪约十八的丫鬟折了回来,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她的眼睛很大,瞪起来更大,两人对视着,夏步臣刚要张嘴说话,一个巴掌啪的一下抽在了他的脸上,他刚要说话,又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接着她用手用力地掐着夏步臣的左脸恨恨道:“你个低劣的下等人,废物、狗奴才,你真是个该死的东西!”
脸上火辣辣的夏步臣,感觉喉咙很苦,渺小卑贱的没有尊严的自己,无地自容地恨不得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为什么自己要偏偏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女人是不是都很爱财?财富的确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但绝不是人最离不开、最不能放弃的东西。认识她以来,他不择手段的获取财物,用血路换财路,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
回去的路上,他走着走着忽然又想到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来,好多次,自己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什么没吃过呢,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