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出城,高易水还留在锦州看着五行司南的炼化,自然没能跟在身边,也就不会有人帮秦轲一把了。
听着那毫不掩饰的笑声,秦轲弱弱地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快趴倒马背上了。
等到蔡琰收了笑声之后,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望着山谷之中那被划分得规整的田地和那正燃着炊烟的农舍,道:“这就是你之前生活过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秦轲也是微微抬头,眺望着不远处的阡陌陇亩,满脸都是阳光般清朗的笑颜。
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山中的水田、鱼塘、水车、炊烟……一切还是旧时的样子,环绕在四周的巍峨群山像一位慈祥和蔼的母亲,向他想开了久违的温暖怀抱。
这是养育他多年的土地,也是在这里,他度过了一生中最平和快乐的日子,即使在离开的这些日子,他早已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当初的贫穷与孤陋——可那又如何?
哪怕一个人富有四海,却仍然需要一座承载着亲人的宅子,有一群熟悉的人在身边,能够热热闹闹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秦轲对这个地方,仍然抱有最纯洁的爱和眷恋,以至于他曾无数次梦见那些粗糙却朴实的笑脸。
他有些按捺不住兴奋,之前的尴尬和憋屈也一扫而空,点头道:“算是吧,从我被师父捡回去之后没多久,我们一直都住在这儿。”
而这次他回来,倒并非因为什么特殊的理由,单纯只是因为蔡琰在锦州实在呆得无聊,叫着闹着要出去玩,秦轲索性趁着开春向公输胤雪提了句想要回乡看看,反正有公输家的骏马,也要不了多少时日。
本来公输仁听说秦轲打算“回乡探亲”,考虑过让公输胤雪随同一起,尽管诸葛卧龙如今下落不明已经不在稻香村了,但跟着秦轲回乡一趟,倒也合乎礼数。
不过公输仁后来又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没有让公输胤雪离开,只让秦轲自己安排回乡的事。
高易水留在了公输家,一方面,他还需要继续稳住公输究,时刻注意平衡他和公输胤雪之间的关系,另外一方面,他也需要盯着五行司南熔炼的进度。
阿布留下则是为了保护高易水,精神修行者虽然强大,却有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他们的身体往往不像是气血修行者那样强健,若是被气血修行者突入到十步之内,寻常精神修行者根本无法抵御。
所以许多精神修行者会选择身体强健的武士随行保护,世家大族甚至还会安排气血修行者作为他们坚实的壁垒。
秦轲并不喜欢大张旗鼓带着队伍一路行走,所以这次回乡,秦轲只和蔡琰同行,算算,他们出来也有近一月的时光了。
下山的道路并不怎么好走,所以两人也就不再骑在马背上,改成牵着马一路缓行,田垄上飘动着零星的几只飞虫,狗尾巴草也已经开始从草堆之中冒出毛茸茸的脑袋来。
蔡琰摘下一把在手里搓揉着,没玩两下却是被那一路奔跑有些饥饿了的马给啃了个干干净净。
秦轲脸上带着笑容,给马塞了些鲜草,再往前一段路,突然眼睛一亮。
“季叔!”
那个并不生疏的背影还是老样子,并不宽阔的肩膀依旧让人能一眼看出他的怯懦——事实上,季叔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庆婶的“阴影”下,谨小慎微早已经成为了他的常态。
他站在田间,裤腿卷上到大腿的位置,两条腿深深地陷入淤泥之中,正细细地检查着刚栽下不久的秧苗。
一开始,季叔还有些古怪,只觉得这个呼喊他的声音有些熟悉,随后仔细一想,这不正是当初秦轲那小子的声音吗?
所以他没有转头,只是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大白天的怎么做起梦来了,阿轲不是南下去荆吴了么……”
只是那个声音还在不断喊着,季叔终于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为了确认自己的耳朵或者是脑子没有出问题,他缓缓直起了腰,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惊得险些一头栽倒在田里。
“阿,阿……阿轲!是你回来了!”季叔两手一拍,放声大笑起来,双腿一跃从泥泞的田地里跳上田埂,朝秦轲这边跑了过来,已有几分衰老的心脏在此刻跳动得就像年轻的小伙子一般,满载着喜悦。
只是当他越发靠近秦轲的时候,脚下却是有些迟疑起来,一直到秦轲面前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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