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了一碗莲子羹,递到他的面前:“这股力量……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如果真的到了撕破脸的时候,我不见得会输。”
“谁赢谁输,其实都不重要。”躺椅上,公输仁缓缓开口说道,“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公输家绝不能内斗……”
……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郁袭人的熏香气味,桌子上的药茶也是微微泛着令人嘴中生苦的橙黄,公输仁喝了一些茶水,闻着熏香,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一些,胸口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从这点看来,卢神医的药确实管用,但仅仅“管用”二字肯定不够。
公输仁很清楚这熏香之中带有的镇痛效果意味着什么,虽然能带给他短时间的清醒与舒畅,却并不能治愈他的顽疾,相反,甚至会加速摧毁他的身体。
可他需要它。
如果说他不想自己的余生只剩下痛苦挣扎,还想在余生多做一些事情,此刻他必须凭借这熏香和药茶勉力支撑他的身体,让他一直保持神志清明。
“墨家看似强大,实则早已外强中干。如今边境来报,夏至以来唐军再度大举进犯,我看着应该已经不再是一场雷声大雨声小的试探了,这该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进攻……”公输仁叹息一声,道:“乱世之火再度点燃,恐怕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了……胤雪这丫头,至纯,却跟她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内里刚烈,绝不肯轻易弯折,委屈逢迎。若真到了那一天,说不准她真会来个鱼死网破。”
“可这鱼死网破……死的是我公输家的鱼,破的是我公输家的网,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好事。”公输仁扼腕道:“我这一生信封家宅安宁,亲族和睦,结果却闹到这样的地步,真是讽刺。”
“老爷不必过分自责。”公输家的老管事恭敬地立在床边,“您已做得足够好,只是……世事向来难料。等到这一切揭开,想必胤雪小姐也会懂得您的苦心。”
“她会懂的……”公输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唐军卷土重来,其实并不让人意外,或者说,这几乎是大多数人心里的共识。
虽说这些年来,天下大势尚且维持了表面的平静,但暗地里的涌动博弈却从未停下。
沧海在北边不断扩疆驭土,征服草原上的各大部落,将之或剿灭,或收入麾下……而曹孟,向来是个不吝宣告自己一统天下宏图大志的性子,随着国力不断增强,南下也就成了必然之举。
而唐国这些年内斗不断,虽然蔡邕已经败落,可朝中反杨太真的势力仍在,这位唐国实际上的当权者也需要一场盛大的对外战争来稳固自己的权柄。
与当年相比,墨家这些年却已显得衰弱老迈,随着王玄微在朝堂之争中失利,这位天下名将似乎已经不再具备执掌墨家全境兵马的权力,自然也是给了唐国和沧海两国趁虚而入的机会。
“去年的试探,只是为了确定,上将军是真的失了势,而非墨家朝堂的一个局亦或者一场小打小闹。”
唐军似乎已经越来越近,这些日子以来,不断传来的军报实在不容乐观,众人甚至很难想象,偌大一个墨家,在唐国沧海联手入侵之时,竟然没有立即进行应对。
那些权势滔天的人们,仍然还在稷城的朝堂之中相互攻击,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
就连刚刚扬眉吐气的公输究都忧心忡忡,只怕这偌大一个锦州城,就要在唐军的巨大威势之下付之一炬。
实话说,他并不怎么在乎百姓,但若是没了锦州,他这一生锦衣玉食也随之消逝,实在不能让他接受。
“援军怎么还没有到锦州?”公输究皱着眉头,看着几名官员,“去年为了抵御唐军,不是派了七万人驻扎在南边吗?正常行军,今天也该到锦州了。”
一名官员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对着公输究道:“我们已经连续发了五次信去催促,可这一次领军的人是那个年轻将军,叫赵阔的,非说行军要稳,不能给唐军偷袭的可乘之机,原本十天内就该到的,又说要拖延十天。”
“这个王八羔子。”有一名微胖的官员憋得受不了,站了起来大声道:“还不是仗着自己家是将门世家,又与那些儒家派系走得近,所以硬是靠着举荐坐上了将军的位置。这要是上将军还在,哪里会像他这么拖沓?王将军用兵如鬼,奔袭如火,像是上次的利州会战,他领着麾下五万精锐,三日内就行军二百余里,硬生生绕到了沧海军的后方,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是名将,朝堂那些人真是瞎了眼睛,硬是逼着王将军在家赋闲,却让这么一个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