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威名?”高长恭大笑道:“我生性闲散,比起阵前拼杀,我倒更爱四处撒欢,如若项将军能高抬贵手,免去这场兵灾,那可真是皆大欢喜,正好难得来一趟墨家,我也能领着荆吴子弟们好好看看这中原风光,长长见识。”
项楚冷漠道:“是吗?高大将军这么有雅兴,只可惜我是个粗人,自小不爱习文,四书五经都没看全……自然也听不懂大将军所谓的‘高抬贵手’是何意呢?”
“唐军后撤四百里,并把占去墨家的三郡之地交还,就是这个意思。”高长恭微笑着,脸上的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四百里?还要交还三郡?”玄甲重骑听到这样的要求,立刻躁动起来,一旁项楚的亲卫将领甚至拱手怒道:“将军,不要在此与他胡搅蛮缠了,末将愿做先锋,以彰我唐国之威,当年青州鬼骑欠下的债,也到了该还的时候!”
自然,亲卫将领的声音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他们纷纷举起了手中刀剑,高声请战。
但不论他们怎样呼喊,都没能得到项楚的半点回应。
众人前方那匹高大的黑马,还有马上坐着的威武汉子好像一堵坚实的墙壁,将他们的喧闹声全数反弹了回来。
项楚缓缓转头看向那名将领,眼中的光芒锐利如刀,只是一眼,那名将领立刻像被寒风吹进了心窝子里一般,打了个寒噤。
“我与高大将军说话,你们插什么嘴?”项楚冷冷地道:“难不成军中的规矩你们都忘记了?”
“将……将军……”亲卫将领低着头,一句也不敢反驳,结结巴巴道:“末将知错了……”
项楚的大手摩挲着大戟的长杆,依旧声若洪钟:“四百里?高大将军是否太过份了一些?我唐国子弟浴血奋战,才夺得墨家些许方寸之地,若是交还,我项楚又如何去面对唐国的父老乡亲?况且我出征前曾向国主立下军令状,如今战败不说还空手而归……我岂不是只得自裁于这滚滚干河之畔了?”
高长恭不急不缓地接话道:“那依项将军这么说,是觉得自己此战一定能胜,能保得住那三郡了?且不说有我荆吴军在你们未必能如愿,就算你们现如今夺了墨家东北的所有城池郡县又有何用?墨家主力犹在,将来若大举报复,唐国一样难以承受,不是么?这次你们杀戮墨家士卒百姓十余万,劫掠财货车载斗量,这难道还不算战果?其实你根本不怕回去无法向国主交代,更不怕那位掌有实权的贵妃娘娘,你不过是喜好杀戮,喜欢这种刀头舔血的战场罢了……”
“高大将军巧言善辩,我项某人自愧不如,但你可不要把我项某人当傻子糊弄。你不过是想说你们荆吴此战有必胜的把握,可在我眼里,荆吴军远道而来,已是失却了江南地势之地利,如今三郡在我手中,行州不久也会陷落,到时候墨家东北辽阔疆域大半在我唐国掌控之下,你们既无地利,又非墨家主人,何以断定能与我唐国匹敌?”
高长恭道:“那你又怎么断定能顺利拿下行州?”
项楚面色骤然阴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高长恭笑道:“我只想对你表达一下谢意……听说这条干河在前朝曾经有着‘千帆不辍’的美名,毁于地震之后,那繁华景象再难见到,如今项将军让这条河焕然新生,日后从行州到稷城的路程便可大大缩短,也算是做了一件流芳千古、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项楚深深地凝望着高长恭,没想到他竟能一语道破自己心中所想,心中到底生出了几分不安。
没错,重新让干河恢复水路通行,本就是他多年研究墨家地形后想出的计划,若非如此,即便他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也不可能徒手开山裂石,给干河注入滔滔水流。
从唐军入墨家以来,他一直在暗中铺垫这件事情,眼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多年的计划也终于有了一个结果此后若是唐国在这条河上游屯兵,只需一个合适的时机,大船可一路直下到稷城,刀兵直指墨家国都……
至于今天用来作为一道屏障堵截了王玄微,只不过是顺势为之罢了。
现在看来,或许他还是太过自负了一些。
高长恭继续说道:“感觉很意外?我也很意外,毕竟我虽游历名山大川,但对墨家地形地势可远不如项将军这般明白通透,由此可见,项将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真令人佩服。”
“遮遮掩掩,高大将军索性一气儿说完吧。”项楚的语气轻蔑,依旧高高地昂着头。
高长恭点了点头,面上故作遗憾道:“我荆吴地处江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