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小时,白水生一直是绷着神经的,强颜欢笑,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播给兄弟,两人几年没见了,应该玩的开心,玩得尽兴,他本来也想跟蚊子找个小旅馆挤一夜的,明天再陪着耍一天,但蚊子不准,说他刚出来几天又不落屋,他妈老汉又该着急了。
和蚊子分开后,白水生的情绪又陷入低落,琴妹仔目前的状况的确令人担忧,所有的愤怒和自责都无济于事,无法弥补自身犯下的过错,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让她赶紧戒毒才行。
回黄桷的摩的上,冷风不停的在耳边呼啸,也吹散了脑里聚集的酒精,明天琴妹仔来了,该怎样做这思想工作,白水生想到自己那时在戒毒所经受的那些种种痛苦锤炼,一个人,如果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戒毒过程中,要克服生理上的痛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不是意志力坚不坚定的问题,毒瘾来了,哪怕就是砍自己两刀都不会感觉到疼痛,哪怕就是有把刀抵着喉咙都不会感觉恐惧,琴妹仔三年的药龄了,根据规律,身体对药物的品质依赖会随着时间推进逐渐增加,这样下去要戒断会越来越困难。
回到屋后,躺在床上,白水生还没理出头绪,还在为琴妹仔的事忧心忡忡,不一会,突然又想到包里还有个手机,这东西对他来说如获至宝,唉!蚊子胆也真够大的,那个时间段都敢抢人,以后这种事自己一定不能参与,不,一定要阻止。
开机,手机屏幕上的青光慢慢晃动,之后屏幕静止,定格在中国移动,只不过下边多了几个方正的字体,生死兄弟。
白水生顿悟,猛然翻身起来,冲到柜子上,用座机拨通了罗剃刀给的那个纸条上的号码,果然,手机嗡嗡地发出振动,他苦笑了,唉!又欠一份情了,蚊子哥用这种方式送一个手机给他,还真是别出心裁。
第二天早上起床,白水生背着他老汉,把手机悄悄拿给唐小芬看,说这值三千多,现只要一半的钱,唐小芬没怎么犹豫,心想现在年轻人没个手机确实都不好意思出门,于是爽快的掏出两千块钱,塞给了儿子。
一上午,白水生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找遍了昨晚发廊附近的所有旅馆招待所,他只能判断蚊子应该住在这附近,这个钱必须得给蚊子,否则心里难安,但所有的旅馆老板都是一个态度,拒绝,不敢把客人的信息告诉外人,怕惹麻烦,关键是连他自己都说不出蚊子的真名,这也不能怪人家不通情理,他又扩大了范围搜索,找了附近两条街,不过这茫茫人海要找个人哪这么容易。
快到中午的时候,白水生终于泄气了,也累了,靠在一电线杆子上,望着不远处的一栋房子动弹不得。
接连不断,那种熟悉的气味,一间阴暗的小屋里,烟雾弥漫,还有一股特别的香味传出。屋里有张床,床上躺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干瘪正拿着一支注射器对着大腿根部扎去,然后闭着眼,慢慢的推动,之后,就倒下去了,眼睛突然睁了起来,睁得很大很大,眼皮上翻,白眼仁覆盖了整个眼眶,旁边桌子上有几个男的在嘻嘻哈哈的推着牌九,其中一个朝门外招招手说,白水生,看啥呢,赶紧进来啊,等你好久了,这些天你去哪了,这时,床上另一个女的突然探出头来,说了一句咦!白水生,你浪个在这,出去,出去,白水生一细看,那女的居然是王丽,接着那个打牌男的又朝他吆喝,来嘛,昨天我们还一起耍过的,你忘了迈,快进来,白水生慢慢挪动脚步,不知不觉,又感觉身旁有人在拉他手臂,又在他耳边呼唤,嘿,小伙子,你咋了,你醒醒,白水生拍开那人的手,猛烈的摇头,不,我不行……我不行……我不干,这时,床上刚才还在翻白眼的女人醒了,拿着锡箔纸,打火机,朝他晃了晃,他心跳开始加快,开始大口喘气,大汗淋漓。
猛然间,白水生感觉手臂一阵揪心的疼,他睁开眼抹了抹脸上的大汗,发现四周有几个老头在望着他,边上还有一个老太婆还拿手在他眼睛面前晃了晃,问他咋子事,他摇了摇头,自己都不晓得刚才发生啥子事了,只是脑壳里突然闪出很多熟悉的画面,太可怕了。
围观的人看他醒了,就摆着手走了,走的时候又在议论,有的说是羊癫疯或者母猪疯,有的又说是精神病发了,还有的说是毒瘾来了产生幻觉了。
白水生晓得最后人一个说准了,太可怕了,这种幻觉太可怕了,他望了望那楼上的某间屋,都没来得及感谢把他弄醒的老太婆,拔起腿就开始飞奔,开始逃离。
大哥悄然无声的出现和离开,让白水生一直闷闷不乐,坐在屋檐下,望着一班班罗楼到黄桷的客车发呆,琴妹仔说今天要来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