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隔了半响,里屋冒出一男的声音。
“是我,跃哥,白水生。”
“进来。”
白水生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难免有些好奇,里屋十分昏暗,本就不大的空间还用木板隔成了好几个单间,散发出一股闷人的怪味,白水生一间一间推开单间的门,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和凌乱的床单,床脚下装满卫生纸的垃圾篓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跃哥,你在哪哦?”
“里面,一直走。”
这才听清楚,声音是从老里头出来的,这间屋的后面还有一间。
推开房门,高跃穿着条火把摇裤,正躺在床上悠闲地抽着烟,他递了一支给白水生:“大清早的,有啥事,你娃还聪明嘛,居然还找得到这里。”
“现在都10点多了,还大清早的。”
“对我来说中午之前都是晚上。”高跃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来之前的路上,白水生就在心里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高跃有些浮夸,也不是像平时吹的那么仗义,他晓得这是一场拉锯战,只能巴结拍马屁,把人讨欢心了这事才好说。
白水生堆满笑脸:“看样子昨晚又赢钱了?”
“嗯,小搞了点,咋了,你娃没饭吃了迈,来借钱?”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我哥,对了,外面那女的是做啥子的?”白水生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老子堂客,啷个,你娃想开处了迈,要不我晚上跟你找个,不收你钱。”
“你堂客,上次吃饭你带的那个好像不是她哦。”
高跃狠狠拍了一下白水生脑壳:“你个批瓜娃,莫乱多嘴哈,以后好好跟哥混,妹儿多的是。”
“跃哥,别个不是说处能卖钱,是不是真的啊。”
“那说的是小姑娘,你那个不管钱,咋子,你真吃不起饭了迈,打这主意?”
“不是,我惹了点祸,跑摩的把人摔了,现在人家还在医院,我想跟你借点钱付医药费。”
“你没跑得落?”
“跑落了。”
“跑都跑落了那还出医药费,你脑壳是不是遭门夹过的哦。”
“那家人很可怜,我怕人死医院就麻烦了,昨天我拉他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的,我怕万一公安局的找到我就不好搞了。”
“那倒也是,要好多医药费?”
“三千。”
“啥,这么多。”高跃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他说:“你一天跑车能挣多少?”
“跑勤点十多块嘛。”
“还跑勤点,才十多块,我日,三千你要跑好久?”
“要不我把摩托车押跟你嘛,要不到好久我就还你,三个月嘛,就三个月。”
“你嘞摩托车都是个黑车,管锤子个钱,三个月,你在哪里去凑钱来还?”
“不是,到时间了如果没得我就回切找我老汉要。”
“你老汉不打死你狗日的才怪。”
“我屋有钱,卖电视的,黄桷镇只有两家,我家生意最好,我老汉还是打过自卫反击战的英雄,我们那街上没得哪个认不到他,连镇长都看到他都要忙倒点脑壳。”
高跃诧异的望着他:“咦!这么说你还多有背景的哦,啷个原来没听你说呢。”
“原来觉得脏我老汉斑子,你看我一天鬼戳鬼戳的样子,我怕惹了祸坏我老汉名声。”
“结果你现在还是惹祸了。”
“跃哥,你借跟我嘛,我跟你写条子,三个月,到时如果还不起,我带你直接切我屋头要,你搬电视都可以,新的,彩电,大的小的都有。”
“那你老汉不提起枪打老子迈?”
“哎呀!现在啥时代了,要讲道理涩,我白纸黑字的,他哪有理由嘛,我屋就我一根独苗苗,他不得不管我。”
高跃想了一下:“我最多借你两千,一天二十的利息,不得行就算了,三个月的期限哈。”
白水生掰起手指头一算,两千三个月差不多要还四千了:“少点得行不,跃哥,你在我面前还放高利贷吗?”
“我不找钱喝西北风啊,你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了,这些道道应该了解,你去哪点借都一样。”
行,两千就两千吧,总比没得好,白水生急着救人,不得不接受,当时也没多想,凭他的能力怎么去挣这笔钱来还,他也永远想不到,这张借条会在以后埋下了一个天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