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那只是一个连围墙都没有的坝子,公路边只竖了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皮牌子,上面的几个字也是用油漆写的,客车赶集天有两班,平时只有一班,要走好三四个小时才能到县城,到了县城还要转车去纳林,这些小贩都是就近的农民,天不亮就要赶着马车过来摆摊谋生,有时去县城进货会顺带一些人头,这坐马车更不说了,抖死人不说,时间更久。
汇款要几天才到,还得回老坛寨等,在那条街上,白水生看到一家门上歪歪扭扭写着什么旅馆的字样,他摸摸兜又摇了摇头,心想如果包里有钱,就不再回老坛了,他欠玉帕太多了,欠她家也太多了,救命之恩,收留照顾,还有她付出的感情,任何一样,白水生都晓得自己还不起,而且今天所有的花销都是玉帕出的,还给他买了一条纸烟,那荷包里掏出来的是一角两角五角最大面额才五元的渣渣钱,全是她平时替人家做剪纸和刺绣换来的,那钱压得很平整,一个角都没折过,看得出来这些钱玉帕一定是珍藏很久的了,但今天却一口气花了她十多块,这些都把白水生的大男人主义思想秒杀得无地自容。正走着想着,不经意间,他看到了路边一个刷着绿漆白字的指示牌,牌子上写着某乡派出所,他驻足愣在那里,脑子里梳理着在矿井里点点滴滴的记忆,以及和那些流浪汉同甘共苦的日子,又回忆那晚大哥拿铁锹拍光头佬的情景,这人到底死没死,如果死了,大哥就犯下命案了,自己岂不是会把他送进监狱,但父亲的教诲又上心头,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径直走进了那房子里,心想,就算那人死了,也是该死,大哥无罪,就像父亲当年在战场上打死的那些敌人,是正义之举,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派出所的同志很热情,虽然沟通起来比较困难,但白水生还是努力的把想表达的表达清楚了,不过他也隐瞒了张鸣的事,跟在老坛的口风一样,把他描述成矿井里的受害者。一位看着有些资历的中年警察,开始是满脸困惑和疑问,又用傣语向玉帕求证了白水生的话,之后就严肃起来,拿来纸和笔,要白水生把他的经过从头到尾写下来,末了还签字按了手印,这乡下派出所一年到头也出不了什么大案,如果落实,正是立功的好机会,
所以对这案子还是很重视,况且那矿井里还有几十条人命。
回来的路上,白水生心情大好,终于爬上了马背,年轻人的心态就是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开始他还小心翼翼,后来胆就大了,玉帕则在后面跟着小跑,笑脸不断。
“派出所那些人最后给你说啥了?”白水生好奇的问。
“他们说希望我留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等查清了那煤矿的位置后,要你协助抓那些坏人,还要你去作证。”
“我呆不了多久,等汇款单一到,我就要走,过段时间,我就要去当兵了。”
“毛哆哩,要不过完泼水节再走吧,那天可闹热了,你不想看看吗?”玉帕转喜为忧,用恳求的眼神望着白水生。
“泼水节还有多久?”
“一个多月。”
玉帕刚才的表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白水生有些过意不去,开始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