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钱,只有七百多了,于是拿了五百块压在床头,今天,事还很多,还要陪玉帕去礼佛,还想去玩玩泼水,既然都已经拖到这一天了,就陪玉帕好好的疯一把吧。而玉帕也早早的起来沐浴更衣,换上新装,穿着毛哆哩为她买的新鞋,那天,是白水生自从来到老坛寨以后见过玉帕最美的一天,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插着鲜花,脑袋上戴满光亮的银饰,穿了一身粉红的长筒裙。
离别前,白水生趴在地上,真诚的对岩老头磕了几个响头,眼里饱含着泪水,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哭,父亲从小就训过,男人流血不流泪,只有懦弱的男人才会掉眼泪,但这段时间他哭几次了,早已在心里推翻了父亲的观念,这些眼泪不是外力引起的,而是从心里流出来的,是发自肺腑的,岩老头也是瞥着老嘴抽搐,一遍遍把流出鼻孔的鼻涕吸了回去,缓缓扶起地上的白水生,摸着他的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鸣在旁边看到这情形,也忍不住红了双眼。
之后,他又去了磨子河边呆了一会,想多看一眼这个地方,这里满山遍野都印着他的足迹,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这里,傣族人热情好客,心地善良纯朴,这些人性最好的品质都已深深的打动了他。
出门前,玉帕用茶树枝蘸着山里取来的清泉,在她的毛哆哩后背点了点,很严肃,很真诚,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白水生在长席宴上看过那些妇女对自己的家人也用着同样的方式,明白这是玉帕在为他祈福。
而张鸣则在一旁打趣,说这是少数民族的降头,他走到哪里都逃不出玉帕的手心了。
张鸣说来了这么久还没去过乡里,今天过节想去看看,也正好送送这好兄弟,一起同行的还有寨子里的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都是去乡里过泼水节的。门前的那段山路,走了很久,白水生走走停停,不住地回头望,水娃也一路跟来,似乎知道他的好朋友要离开这里了,一直呜呜的叫唤,围着打转,还叼他裤腿往回拖,白水生弯腰蹲在地上,抱着水娃亲了又亲,久久松不开手,那一刻,看得一同的几个男女心酸,玉帕晓得这次真的留不住她的毛哆哩了,所以表情一直都很平静,不停驱赶着水娃回家,最终,在翻过一到山头之后,水娃的叫声越来越小,之后慢慢就再也听不到了。
这次同行的人多,大都情绪高涨,玉帕和他们又是一个寨子的,彼此熟悉,走在前面有说有笑,而白水生和张鸣,就像一对多年至交,昨晚,他们已经聊到深夜,今天分别前,还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你打算直接回温市,还是去昆明找你妈?”
“应该是回温市吧,我还是不能原谅我妈的所做所为。”
“或许她有苦衷呢,天下哪有当妈不管自己孩子的。”张鸣语重心长。
“那个破厂,可能还没我老汉卖电视挣钱,我也不晓得我妈图啥。”
“还记得你那晚在那森林里说的遗言不?”张鸣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记得,我说我快要死了,然后跟你说了我妈厂里的电话,让你帮忙叫她替我收尸。”
“所以说嘛,没有什么人可以恨一辈子,何况那还是你妈,不管谁对谁错,时间终会冲淡一切。”
“我已经撩下话了,她不回温市我是不会见她的,唉!别说了,你看玉帕她们都走远了。”
佛塔坐落在乡头,有七八米高,全身渡满金黄,里面供奉着七八十尊佛像,那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每年的这一天,这个乡包括老坛寨在内的所有村寨都会聚集在这儿,年纪大一点的就在佛塔礼佛祷告,为家人祈求平安健康,年轻一点的就去坝上浴佛泼水,一眼望去,那塔底底下全是黑压压的人群排着队,塔边,不少人端起净沙,边倒边围着打转,嘴里念念有词,那些佛像前,放满了一小堆小堆分离的花土,佛像所对应颜色的花土,就代表为谁祈祷。
坝上锣鼓喧天,吼声齐鸣,泼水开始,张鸣也跑去凑热闹了,白水生也想去,但今个是他在这个地方的最后一天,他不能丢下玉帕,只能收起玩心。在一尊佛像前,玉帕捧起花土,虔诚的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嘴里碎碎叨念,白水生不信迷信,但在这庄严的氛围下,也学着模仿玉帕的姿势,不过他只懂磕头,老家庙里那些老太婆就是这样的,给菩萨烧完香烛纸钱,磕几个头了事。玉帕每到一尊佛像前,就会捧出一种颜色的花土,然后重复着前面的动作,一番折腾下来,白水生膝盖生疼,腿都麻了。
“玉帕,刚才那些佛像代表的是什么,那些花土又代表什么意思?”
“佛有管钱的,有管结婚生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