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既在预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刚回到潼岭,正当郭铁一头莫展时,一个更为痛心的消息传来。
白世荣走了,悄然无息的走了。
老革命虽带着一点遗憾,但也算安静祥和,唐小芬遵从丈夫的遗愿,把遗体运回到了黄桷老家安葬,落叶归根嘛,农村人都有这些传统观念。
白家老屋还是那种土制木屋,因年久无人居住年久失修,部分已经坍塌,坝子四周长满了枯萎的黄草,外边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屋后是一座庞大的青山。
屋檐下,两根高凳上架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下方点着一盏熊熊燃烧的油灯。院子角落里,纸钱烟灰漫天飞舞,香烛静静燃烧,空气中弥漫着几许凄凉的纸灰气息,一根竹竿上飘着白色的帆布。门头上,挂满了做道场的那些道具,钟馗伏魔,小鬼下油锅,鬼画桃符的标语,几个年迈的道士满院转着圈圈,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唱着鬼魅的曲儿,嘴里还念着一些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懂的字符。
丧事都遵从简洁朴素,毕竟是送别亲人,搞得太隆重也不妥当,但唐小芬还是请了镇上颇有声望的道士来送别丈夫的最后一程,毕竟白世荣生前还算很有名望。这寂静的小山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但这‘热闹’却是建立在一张张满带愁容的脸上。
现在这月份,农村的青壮年基本都在外打工,老家也只剩些老弱病残没有多少劳动力的。但白世荣是这个家族的招牌,一听病故,亲戚们都连夜赶回,忙里忙外的帮忙张罗收拾,屋外的院坝上,坐满了前来参加葬礼的客人,亲朋好友,白家这边的,唐家那边的,还有生产队队长,村支书等,镇上的街坊邻居罗剃刀,陈二妹,二毛子,刘莽子也都悉数到场,还有镇政府派来慰问的代表。
一男一女两人走进院子,静静地来到宾客登记处,女的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在一个本子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又偷偷翻了翻上边登记的客人名单,男的抽出三支香点燃,对着棺材内白世荣的遗体三拜,又用余光扫了扫在坐的来客。
“郭……。”
唐小芬手臂上捆着白色的绸布,端起茶水刚走出门口,还没来得及喊,便被郭铁摆摆手招呼了下去。
“嫂子,我们来晚了,节哀顺变。”
“劳你在百忙之中过来,这屋好多年都没住人了,实在不像样子,你别见笑啊,这位是?”
“嫂子好,我叫吕霞。”
唐小芬当下茶水,赶紧端了两条凳子过来:“坐,你们坐”。
郭铁客气回应:“没事,我自己晓得安排,对了,水生呢?”
“去给他爸挖坟地去了。”唐小芬指了指屋后山坡。
“有没有水生的朋友过来?”郭铁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再次用余光喵了喵来客。
唐小芬摇摇头。
“那你忙你的去吧,对了,你们的酒在哪?”郭铁也是从农村走出去的,但也有很多年没见过这种揪心的场面了,此刻,他有些害怕面对唐小芬的眼光,甚至不敢说更多的话。
郭铁蹲下,在白世荣的棺材前一张一张撕开纸钱,丢进火堆里,又接下吕霞端来的一大碗酒,缓缓倒了一半在地上,剩下的一饮而尽。那次在病床边答应过老大哥,等他病好了痛痛快快的喝一场酒,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一番默默的嘀咕,郭铁站起身来时,拍拍身上的灰,已是满脸通红,这里面有酒精的作用,也有火光的倒映。
后山上,白水生穿着一件背心,正挥汗如雨的用锄头刨着一个长方形米多深的大坑,不知不觉,背后走来一男一女。
“现在人都死了却忙着尽孝,不觉得晚了点吗?”
白水生回头一看,忙抓起旁边的衣服,却被郭铁一脚踩住。
“郭队,你怎么来了?我拿烟发你啊。”
吕霞立马拧起那件外套搜了搜,果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包装着一些白色粉末,不管是不是行家,都能看出这东西是啥来头。
“至少有十克吧。”郭铁咬紧腮帮接了过来,用手抛了抛,丢了回去。
“你今天是来逮捕我的吗?”
看得出来,和前几天见面的时候相比,郭铁今天的态度是相当不友善,双眼通红,带着正式的警察和罪犯之间那种紧张的火药味。
“给我一个解释,你到底想干嘛?”
白水生虽然不知道究竟哪个细节出问题了,但他对自己做过的事还是一清二楚,于是丢下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