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纳林市郊,那个地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香蕉林,方圆几十公里,漫山遍野的翠绿,一眼望不到边。
狭窄老旧的柏油公路坑坑洼洼,两边全是堆积如山等待装车发运的香蕉,大型货车排成长龙,和拖拉机马车交织在一起,地上时不时的散落着压得稀烂的香蕉皮,当地的中介贩子,外省前来收购的老板,货车车夫,来一波走一波,轮番轰炸,全都想着各种方式压榨这些在他们眼里看似愚昧的农户。
几年前的某段时间,白水生吃这东西吃得拉稀,几年后,看到这东西还在恶心反胃。
傍晚,公路边苍蝇饭馆和小卖部发出的微弱灯光,在夜色掩盖下,显得无比渺小,穿梭在农户中来回砍价的商贩,如同鬼魅,谁也摸不清对方的真实身份和意图。
一中年男子神色慌张,蹲在公路边不停的抽着烟,焦急四处张望,突然背后的香蕉林传来一阵沙沙异响,猛然回头一看,一年轻人正站在身后,冒了句话出来。
“董哥,谢谢了。”
董建站起来,扫了扫眼前人的状态,又指了指前方:“兄弟间,不说这些,走吧,他在车里。”
白水生心神不定,两手一直交叉着捂住胸口,很是谨慎,他还是有些磨蹭,再次望了望周围环境,挪不开步子。
董建看人没跟来,回过头:“放心,没叫警察,在温市那种大城市都被你跑掉了,这荒山野岭的更不用说,高跃也是想到了这点才答应和你见面的。”
“董哥,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关键时刻,白水生谁也信不过。
董建回去拍拍他肩膀:“我觉得咱俩挺投缘的,才帮这忙的,出来跑社会大家都是求财嘛,和气才能生财,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上次在农贸市场发生那事以后,高跃跟我说,他那年承认害了你和你女朋友吸毒是不对,但你现在也捅了他一刀,双方恩怨也该了了,他就是心疼那钱,你想啊,五万块,跑这货车幸幸苦苦都要干一年了,还别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啥的,你想想,这强迫人家打欠条,做得是有点绝。”
豁出去了吧,这理由也还过得去,白水生终于下定决心。
“等等,把你包里的东西藏好,既然大家想谈就好好谈,拿出诚意。”
董建盯了盯白水生的上衣口袋。
也是啊,白水生想了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钢刀,从地上捡了张废报子裹好。
“我的意思你还是不要带在身上比较好,万一几句话说不拢又发生摩擦,可真要出人命的,上次你捅高跃,还有盘西派出所抓你的场景,我都看见了,你小子就是容易冲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白水生又把刀子丢到了香蕉树下,还找了几张叶子盖好。
那辆解放牌货车正安静的停在公路旁,车里没开灯,黑漆漆的。
高跃一手抽着烟,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后视镜,那小子越走越近,身影越来越清晰,他妈的,胆子还真大啊。
丢掉烟头,他又摸了摸座椅旁一根半米长的铁棍。
不一会,随着咔嚓一声,副驾驶的门开了,车外露了个头,瞬间身子就已经窜了上来,高跃坐在驾驶员的位置,左手悄悄打开车门,然后紧握铁棍,死死盯着这小子一举一动。
白水生听到开门响,举起了双手,又掏开荷包,还转过身撅起屁股把上衣撩起来:“别怕,我真是来跟你和谈的。”
“小杂种,胆子可真大啊,没想到你真敢来。”
“你敢赌吗?上次在盘西,警察都放枪了,也没见抓住我,你长年在外,大山里穿梭,说不定哪天就来一次车毁人亡,掉落山谷。”
“说吧,怎么谈?”高跃从驾驶台拿起一包烟,拆开丢了支过来。
白水生把烟推了回去:“长话短说,五万块你多少得给一点吧,那可是我马子卖命的钱。”
高跃一愣:
“朱秀琴自己吸毒死的,我凭啥给你钱。”
白水生怒了,瞬间变脸色:“不认账了是吧,上次你在医院里怎么说的?”
高跃察言观色,这貌似谈不下去了啊,轻轻打开了车门一条缝,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跳下去的样子,还在狡辩:“那时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腿被你捅过,逃也逃不了,又不敢反抗,你说我能不承认吗?”
“你啥意思?”
“我还问你啥意思呢?你把朱秀琴的死怪我头上,就他妈存心想来敲诈老子,这种手段哥哥十年前就用过了。白水生,我以前是做过很多烂屁股的事,但你想想都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