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抱着黄忠素不停摇晃:“黄老板,黄老板,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黄忠素胸口嘴角的血不停地流,白大褂变成了红大褂,白大褂变成了黑大褂,煤地的漆黑和鲜血的殷红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是什么颜色。
“水生,我是……你的……亲……生……”黄忠素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声音越来越弱。白水生两手按在黄忠素胸口,那血不停的涌,已经没救了,他把耳朵贴了过去,只听到了最后两个字。父亲。
亲生……父亲,是悲……是喜……
各为其主,各行其道,伦理良知,罪恶正义,通通化为乌有,二十年的心愿,二十年的遗憾,在黄忠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终于得以把埋藏了二十年的遗憾说了出来,父子相认,从生到死,没超过三分钟时间,人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
眨眼间,两个此前亲密合作的伙伴变成了仇人,两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两具尸体。
玉帕双手还是被捆绑着,跪在白水生身旁瑟瑟发抖,还没从刚才惊恐的搏斗场面中缓和过来。白水生一手抱着她,一手抱着黄忠素,他很想对这怀里的人说点什么,只不过这一刻来得太突然了,他还有很多话想问黄忠素,可喉咙里就是挤不出字来,他晓得他已经不可能再说话了,他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二十年都没悟透的许多事情,他终于明白了为何白世荣一辈子最喜欢两首歌,一首是《血染的风采》,一首叫做《把根留住》。他终于明白了小时候那次童言无忌的嘲笑为何会遭受唐小芬一顿前所未有的毒打,他嘲笑白世荣撒尿像是一条狗,那声音叮叮当当的就像是滴泉水。他终于明白了那些农村三八婆娘闲言碎语背后的含义,唐小芬在怀胎八月就生了他。他终于明白了唐小芬为何选择抛弃家庭跟了这个男人八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叫白水生,他是在水塘边生的,那个接生婆给他取了这个饱含深意的名字。他终于明白了唐小芬黄忠素郭铁等若干人众的一片苦心,这么多年,所有的人一直都在死守这个秘密,保护着白世荣的荣誉。他终于明白了,又一次死而后生不是运气,也不是巧合,是无法割舍的血缘亲情,是黄忠素最后的残存良知拯救了他。
一声尖叫把白水生木讷的思绪拉了过来。
白水生扭头一看,小哑巴肩上背着一个袋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像个傻子一样望着地上摆着的两个人,他根本不晓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相互对视还没超过半秒,小哑巴丢掉身上的包袱,拔腿就跑,白水生处的位置在通道上方,捡起地上手枪,一个跨步堵住了唯一的逃生通道。
千言万语都产生不了半点作用,白水生嘴唇都懒得动一下,只有黑压压的枪口才能震慑得住。
砰……。
他听不见,但枪口冒出的白色烟雾和地面四溅的黑渣,能显示出强者的威严和不可逾越的阵地范围。
小哑巴双腿一软,自知无路可逃,做出了刚才白水生对龚长明一模一样的举动,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可笑的是,五分钟前白水生求龚长明时,他还在一旁发出邪恶的阴笑。
白水生一手举枪,一手替玉帕解开绳索。
“去,找绳子把他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