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兴仁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摔倒了,浑身布满了被石头磕出来的伤口。即便如此,他也牢牢抓着徐慎之不放。
他此时腿脚有些发软,以前总是上山下山,也没觉得卧牛山有多高,而这一次逃亡途中,却觉得这座山好像是漫无边际,走不动尽头。
狂掠许久,快到山脚下的时候,韩兴仁眼圈儿泛红,声音嘶哑道:“终于逃下山了!”
惊喜的同时,他的脚下不可避免的打滑,如他意料中的滑倒,连同徐慎之直接滚了下去。
直到山底后,惯性消散停下,韩兴仁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他闭着眼睛缓了半晌,才站起来寻找徐慎之。
徐慎之离他并不远,只有十几丈的距离,此时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韩兴仁心里“咯噔”一声,徐慎之身受重创,又从山上滚下来,很可能到危及生命。
他慌忙跑过去将徐慎之的身子翻过来,徐慎之已经昏迷了过去。他心中一跳,将手指放到他的鼻孔前,随即拍了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虽然徐慎之鼻息微弱,但总算没有断气。
山坡上传来一阵阵凌乱的脚步,接二连三的响起人的惨叫声,不少人脚下打滑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不好,得赶紧走!”韩兴仁心中一个激灵,抱起徐慎之准备逃跑。
就在此时,一名弟子从山上滚了下来,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起身追向韩兴仁。
韩兴仁抱着徐慎之跑不快,回头瞪着眼睛冷喝道:“还真是阴魂不散,给我滚远!”
那名弟子脚步一顿,犹豫片刻后又追了过来。
“成心讨打!”韩兴仁怒了,将徐慎之放下,冲那迎面扑来的弟子的小腿上撩起一脚。
那弟子反应不快,让韩兴仁的脚掌与他的胫骨来了个亲密接触,随即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如失蹄的烈马,一跟头栽倒。
韩兴仁那一脚,踢断了他的胫骨。
韩兴仁冷笑一声,重新抱起徐慎之,留下那名痛吟的弟子,转身就跑。
“孽畜,哪里走?”一道浑厚的声音如惊雷般响彻,惊得韩兴仁肝胆欲裂,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
朦胧夜色,一道高大的人影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双在暗夜中显得尤为精亮的眼眸中迸射出两道精光,死死盯着韩兴仁。
韩兴仁陡然间如遭雷击,内心发寒,身子忍不住地颤抖,低下头哆嗦道:“师……父……”
从黑暗中漫步而出的王宗意,将目光从韩兴仁身上转移向了昏迷中徐慎之。
王宗意目光柔和,“为师对你给予很大的期望,本想只是将你在水牢中关一段时间,以为你能悔悟,”突然目光中的柔和被锋芒所取代,语气转冷,“可今夜的事,让我意识到,狼崽子终究是狼崽子,养不熟的!”绵绵的杀意顿时如滔天巨浪般汹涌澎湃,笼罩上了徐慎之。
“师……”昏迷中的徐慎之被王宗意浓郁的杀意刺激的睁开了眼睛,艰难地唤他,却没能完整叫出“师父”两个字儿。
山上的弟子逐渐追下来,见到王宗意在场,谁也没有急着动手,只是将二人层层包围。
徐慎之苍白的嘴唇上勾起一起笑容,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虽然王宗意冤枉了他,但他也知道了王宗意起初并没有杀他的意思,这就足够了。
众目睽睽之下,王宗意杀意愈加浓烈,缓缓向前,每一步都像是震人心神的大锤,几乎令人窒息。
“师父!”韩兴仁再也忍不住,涕泪肆流,趴在地上将徐慎之死死护在身下。
徐慎之无力地闭上两行眼泪,想起了他现代的妻子和孩子,这个时代的双亲手足,还有在神行宗这些年的一切,以及至今杳无音讯的牛大炮……许多个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一遍遍穿插演绎着。
十二年前。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一名五岁大的孩子跪在中年男子面前磕头。
“乖孩子,快起来。”中年男子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将他抱起来,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想起当年拜师的那一幕,徐慎之心头在滴血,从今天起,师徒情分,断了……
“滚开!”王宗意面无表情地起脚,踢在韩兴仁腋下,断了他两根肋骨。
“啊……”韩兴仁痛苦地惨叫,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颤抖着身子。他非但没有将徐慎之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
“你想跟这畜生一起死?好好好,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