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之被酆都大帝一推,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不用睡了,不知谁家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
他从床上撑起身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凝痂,他换上了一套新衣服,身上的这套已经破损非常,褴褛不堪。
徐慎之洗漱过后,下楼要了层包子,一壶热茶。那掌柜的自昨晚之后,便对他恭敬了许多,屁颠屁颠地亲自给他端茶送饭。
见掌柜的有心巴结他,徐慎之并不意外,继续坐凳子上吃包子。
徐慎之吃得正香,听得门外有驴叫声,只当是有人骑驴路过,也并未在意,继续吃包子。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店小二出门迎接,道:“这位大师,请问吃点什么?”
“阿弥陀佛,与贫僧切二斤熟牛肉,再来壶好酒。”来人虽然高诵佛号,是个出家比丘。
徐慎之闻言皱眉,他之所以皱眉不是因为这个和尚喝酒吃肉,任何教派都是良莠不齐,犯戒者比比皆是,况且,佛门虽说不杀生,但没说不能吃腥,只是南北朝时梁武帝萧衍崇佛,在不杀生的基础上又推行不吃肉食。
他之所以皱眉,是因为这个和尚的声音很耳熟。
徐慎之扭头去看,只见那和尚生得面方耳大,身材微胖,面上略带一股凶煞之气,手里提着一口戒刀,此时他正将戒刀扔到了徐慎之后面的桌上,随即坐下身子。
徐慎之看清和尚真容,心中怒意顿生,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徐州城外被披甲门众弟子追杀的宝象和尚。
他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一手持了巽剑,一手端着包子,转身走向了和尚那一桌,放下包子巽剑,坐在和尚对面。
“和尚,可还记得我?”徐慎之坐下来,冷笑发问。
宝象见徐慎之走过来时,便感到有些面熟,听他这一说,立刻想起他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施主。”
宝象见徐慎之此时安然无恙,便以为披甲门弟子还未找到他,心存侥幸。
正在此时,店小二端了一盘牛肉和一壶酒放到了桌上。
徐慎之拿过两个杯子,提过酒壶,先给宝象倒了一杯,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低着头道:“你这秃驴,害得我好苦。”
当日,他和陆瑛在淮阴县被披甲门众人夜袭,不得已用出了五鬼幡应对,因此牵连二十三条无辜的人命,被二十三个厉鬼告到阴曹,昨夜牛头马面来勾他的魂,经过奈何桥上的时候,一路上被牛头马面当狗一样牵着,还踹了许多脚,想起来就窝火不已。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秃驴,若不是这秃驴将祸水东引,嫁祸于他,他岂能被披甲门众人袭击?又岂会害死二十三条无辜的人命?
徐慎之心头窝火,被牛头马面踹了几脚,他却不能报复,心里正觉得憋屈,无法释怀,没想到这和尚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宝象神色尴尬,道:“阿弥陀佛,贫僧也是迫不得已。”
“我们吃完了再算账。”徐慎之抿了口酒,继续吃包子,宝象的那盘牛肉他倒是没动。
正一道人,不禁荤腥,但有不吃牛、狗、龟、雁这四类。
牛有淳朴善良之德,雁有夫妇之伦,狗有扈主之谊,龟有忠敬之心,故此四类,道人不忍食之。
徐慎之虽然尚未受箓,但心中一直认为自己是道人。
宝象又道:“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
徐慎之闻言皱眉,和尚油嘴滑舌,擅长诡辩,他不想与其再多废话,就想朝他那秃瓢砍上一剑。
吃完包子之后,徐慎之又喝了两杯酒,看着宝象喝酒吃肉,静坐其旁。
宝象见他沉默不语,又坐在自己对面一动不动,便吃得很慢,有意拖延时间。
二斤牛肉对于常在江湖行走的武人来说不算太多,但宝象足足吃了三刻钟,也没吃完。
徐慎之知道他是有意拖延时间,也不催促,继续等他。
宝象眼骨碌一转,扭头冲店小二喊道:“阿弥陀佛,再切二斤牛肉。”
“好嘞!”店小二应声。
徐慎之怒火中烧,这秃驴就是头猪,也吃不了四斤牛肉,拖延时间也不能这样。
静待片刻,那店小二端过来一盘牛肉放桌上。
徐慎之突然拔剑跳起身子,令他没想到的是,宝象在同一时间也做出了与他同样的动作,不同的是,宝象拔的是刀。
徐慎之心中了然,原来这秃驴早有准备,只等牛肉送来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