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双靴子做得也是尽心尽力。
靴子分为两层,外层用的是黑色布料,内层却是用了兔皮,因此靴子外表看上去十分高贵,而穿在脚上又十分暖和。
穿上靴子之后,徐慎之再次摇头叹气,他身上带了银两,饿了有饭吃,冷了有棉衣、靴子可穿,有温酒可饮用,但那些平头百姓却不行。
虽然大宋富庶,但当年徽宗皇帝再位时,喜欢收藏古怪的石头,大行“花石纲”二十余年,许多贪官污吏借此机会搜刮民脂民膏,大发横财,搞得百姓民不聊生,日子越过越差。
如那前来送棉袍的妇人,还有那个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老皮匠,如此隆冬时节,却还穿着夏季的衣服,即便是冻得瑟瑟发抖,却也无可奈何。
如此大宋,还有得救吗?
徐慎之一遍遍询问着自己的内心,金人残暴成性,然而宋人却也不思进取,朝廷只会压榨百姓,即便是保得大宋不灭,这个国家还有还转之地吗?
大宋朝廷对外献币乞和,对内恣意搜刮,惹得民怨载道,先后有宋江、方腊等人率众起义,虽然义军后来被平定,但谁能保证,不会再冒出来几个宋江、方腊那样的人?
徐慎之晃了晃脑袋,将杂乱的念头甩了出去,他之所以来汴京,乃是因为当初得林灵素救命,受其所托,不为别的。
又过了几天,风雪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近几日的进入汴京城的人逐渐增多,皆是忠义盟先前分散于汴京附近各处县城的武人。
徐慎之此时与宝象坐于一家酒肆,吩咐那酒保温酒上菜。
正在此时,门外走来一少年,那少年生得剑眉星目,面庞白皙,甚是俊美,其脸上稚气未脱,年龄不大,应当只有十五六岁。
少年身穿黑裘,腰佩宝剑和美玉,当是豪门子弟。少年走到酒肆门口,顿足抖落身上雪花,才缓缓走进酒肆。
“客官,您要点什么?”酒保陪着笑脸赶忙迎来。
这些时日前往汴京的武人众多,他已然司空见惯,只是竭力巴结,这些江湖武人出手大方,他倒是得了不少好多。
“来壶好酒,再有什么拿手好菜,随便上几样。”少年将一小锭银两递过去,“不用找了。”
“谢谢客官。”酒保点头哈腰,转身跑向后堂。
徐慎之此时侧目打量着那少年,少年走到一无人处坐下来,脸上虽然稚气未脱,却也带有几分傲气。
最让徐慎之好奇的是,这少年的样貌与莫云星有几分相似,应该也是莫家的人。
“你看他作甚?”宝象扭头看了少年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那少年也听到了宝象的这句话,扭头看向二人,见徐慎之侧目打量着自己,顿时眉头大皱,双目凝视徐慎之,眼神中流露出并不明显的敌意。
徐慎之和善一笑,冲他招手道:“过来坐。”
少年犹豫片刻,起身走来,随即坐到了旁边,傲然说道:“你是何人?”
“徐慎之。”徐慎之微笑道:“莫秀华和莫云星是你什么人?”
少年闻言皱眉,并不答话,他听过江湖上对于徐慎之的传闻,因此,警惕地看着徐慎之。
徐慎之哑然失笑道:“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不回答我的问题,这可不礼貌。”
“莫秀华是我姐,莫云星是我二哥。”少年眼神中的警惕并不消减,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徐慎之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数典忘祖,背弃师门,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一声背负骂名。
徐慎之也很清楚这少年为何如此看着他,他也不恼怒,摇头说道:“我与你二哥是结义兄弟,与你大姐莫秀华也有过一面之缘。你叫什么名字?”
“莫云飞。”少年答道,他并没有因为徐慎之一句话就相信了他,但是他知道莫云星曾经与徐慎之同行三月一事,即便二人并非结义兄弟,但关系恐怕也极不简单。
莫云星是他二哥,徐慎之与莫云星关系熟络,当不可冒然开罪,因此,眼神中的警惕之意大为消减。
徐慎之提起酒壶给他倒酒,莫云飞连忙摆手推辞。
徐慎之道:“这些日大雪纷飞,你来此想必受了些寒,喝点酒暖暖身子骨。”
“谢过徐大哥。”莫云飞不好再推辞,只得受了,不过他并没有将酒饮下。
徐慎之知他心中还是存有戒备,也不勉强他,否则反而令他心中生疑。他本来是没有恶意的,倘若被莫云飞误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