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之左右张望了片刻,终于发现了宝象的踪迹,这花和尚此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身侧放着染血的戒刀。
“你没事吧?”徐慎之走上前去,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宝象歪头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没事。”
徐慎之叹了口气,宝象的反应很是反常,但这并不奇怪,金人冲入汴京城烧杀掳掠,所行之事惨绝人寰,任谁看了也会如此。
徐慎之没有说话,又看向了其他人,张伯愈、林政、王坤三人坐于一处,身上衣袍多有破损,不过没有受伤。
另外公输长风、王宇、陈尧以及陆家三兄弟,身上或多或少带有伤势。
因为陆瑛的关系,陆家三兄弟此时看向徐慎之的眼神很是不善,带有几分杀意。
徐慎之心中微感不快,皱了皱眉,虽然陆家三兄弟的态度令他很是厌恶,但他们毕竟是陆瑛的兄长,碍于陆瑛的面子,也不能和他们发生冲突。
再者,以他目前的功力,陆家三兄弟中任意一个都要远远的超过他,真要打起来,他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没有理会陆家三兄弟,徐慎之继续打量四周,四处张望许久,皆没有发现吴元清的踪迹,令他心中疑惑不已,吴元清哪里去了?
以吴元清的灵气修为,是不可能战死的。
“张兄,”徐慎之快步走到张伯愈身前,“你有看到吴兄吗?”
张伯愈闻言摇了摇头。
徐慎之微微皱眉,张伯愈与吴元清的私交匪浅,连他都不知道吴元清去了哪里,别人就更不知道了。
“你找吴元清?”那无尘门首座王宇突然开口。
“你知道他在哪儿?”徐慎之扭头看向王宇。
他对王宇没有丝毫好感,当日为了让忠义盟联合对敌,他和吴元清前去拜访王宇,王宇当时将他们拒之门外,这让他十分生气。
“别找了,”王宇嗤笑一声,鄙夷地道:“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乘着先前混乱,逃回舒州桐城老家了。”
徐慎之闻言微微皱眉,侧目凝视了王宇一眼,他对王宇的为人并不喜欢,听王宇这么说话,他很是不满。
“爱信不信,他临走的时候亲口给我说的,”王宇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他说让你别找他,日后有缘再见。”
徐慎之长出了一口气,坐到了地上,王宇没有说谎话的必要,汴京城这次肯定是守不住了,吴元清自知大宋大势已去,就在这里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乘着离开也很正常。
况且,吴元清此次来汴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勤王,他的主要目的石中殳与猪刚鬣的尸身。
吴元清所修玄门与寻常道人的不同,他不是道门中人,不会什么符咒阵法之类,其主要战力是依靠心猿元神和木母元神,而今两大元神脱离他的控制离去,他的力量就弱小了许多。
不过,吴元清不辞而别,让徐慎之心中多少有些不好受。
对于吴元清,徐慎之对他很是敬重。吴元清不经常在江湖上走动,此次突然离去,再次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不过吴元清既然让王宇给他捎了口信,那还是说明吴元清是拿他当兄弟看的。
徐慎之坐到城垛上,看着一片混乱的外城,金军此时失去了束缚,奸淫掳掠毫不避讳。
徐慎之看到一个青年妇人被十几个金兵摁在地上,轮流奸霪,这种情况在城中随处可见,并不是只有一两处。
看了许久,徐慎之有些麻木,那些受到欺辱的妇人只是哭嚎求饶,却没有人敢于反抗,也没有敢自尽守节的。
这些妇人忍辱但并不负重,她们只是发乎人类求生的本能,这算不得错,错的是金兵在奸霪过后,依旧会砍下她们的头颅,即便如此,她们也不敢反抗。
徐慎之起身走到林灵素的遗蜕旁边,外城所发生的事令他心中恼怒不已,金兵的凶狠,宋人的软弱,令他心中生着一股火气,他压着不要这股火气喷发出来。
凭他一己之力,改变不了眼下这种汉人受辱的情况。眼下他最想做的事,就是送林灵素的遗蜕归于故里,将他安葬,死者已矣,林灵素的遗蜕露天受风吹日晒,他这个做徒弟的于心不安。
事已至此,已然无力回天,他只想离开汴京,然而此时城里城外皆是金兵,他若是背着林灵素的遗蜕,根本逃不出,只有内城是暂时安全的。
不过,外城已经被金人占领,内城恐怕也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金人攻破,汴京离沦陷之日,已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