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陆瑛等人可以安全渡河南下,徐慎之稍感心安,没了后顾之忧,他可以专心的逃难了。
而今要渡过黄河有些难度,前路被彻底封死,后路也没有留下,若是北上就是一步步往狼窝中去。
他本想以幻形符幻化自身模样来引开秃驴,但这个方法也不成,幻形符只能幻化他的模样,不能复制他的轻功,也没有他的修为,很容易被和尚抓住并打散。
这个世上很少有两全其美之事,如今他陷入进退两难之地,必须做出选择,他只能选择继续南下。
沿着山林走了整整一宿,到得天明时分,徐慎之到了一处村庄。
村庄并不是很大,只有十几户人家,此时正值早间,村里人正做早饭,炊烟枭枭。
他走进村子,到得离村口最近的一户人家的大门前敲了敲门。
院内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片刻之后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开门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削瘦少年。
“你是谁?”少年的问话方式并不礼貌,这是因为他没接受到良好的教育造成的,但他的语气还算和善。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扶摇子,云游至此,想借贵府歇息片刻。”徐慎之礼数很是周全。
“你等下,我去问问我爸。”少年留下一句话,将大门关上,转身跑进院内。
徐慎之看着破旧的大门,说“贵府”是为出于礼数,其实一点也不贵。
等了不多久,那少年去而复返,再次拉开了大门,“我爸让你进来。”
“有劳。”徐慎之点了点头,跟着少年一同进屋。
院中房舍不多,只有三间,而且都是泥墙土坯茅草屋,很是残破。
徐慎之又扭头看向走在前头的少年,此时已经是初秋时分,少年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粗布麻衣,而且很宽大,上面打满了补丁,明显是大人的衣物。
那少年引他到得正中间的屋子,屋内陈设很是简陋,仅有一张木桌和三张木凳,都很陈旧。
屋内有一张土炕,炕上睡着平躺着一个满脸拉碴胡子的中年男子。
“道长请坐。”那中年男子似是腿脚不便,见他进屋,双手撑着炕面坐了起来。
“多谢善人。”徐慎之稽首道谢,那少年扯过一张木凳,放到了他身后。
“柱子,去给这位道长倒茶。”中年男子冲少年喊了一声。
少年闻言跑出屋,朝别的屋里跑去,片刻后端着一个冒着热气陶碗进来,伸手递给徐慎之。
徐慎之接过了陶碗,说是茶,实则是白开水,像这家人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是买不起茶叶的。
喝了口热水,徐慎之将陶碗放到了桌上,那男人面带尴尬之色,说了句,“惭愧。”
徐慎之回之一笑,示意对方多虑了,这家人很是清贫,能够叫他进来喝口热水已经很好了。
坐在别人家的屋子不与主人交谈,就会十分尴尬,因此他一直在和那男子谈话。
不久后,门外突然进来一个农妇,农妇身上衣物很是破旧,多有补丁。妇人手里托着木盘,木盘里放着四个陶碗。
虽然先前没有见过这妇人,但徐慎之知道她就是中年男子的女人,是那少年的母亲。
那妇人低着头走到桌前,将木盘放下,徐慎之这才看清那四个陶碗里装的是四碗浅浅的小米粥。
说是粥,其实与开水差别不大,米粒很是稀零。
除此之外,木盘里还有两个巴掌大的黑面饼子。
“道长,粗茶淡饭,请不要见笑。”那中年男子冲他抬了抬手。
“多谢善人。”徐慎之道了谢,但他没有立刻端过陶碗,而是解下了背上的包袱,包袱里还有七八个炊饼,一并取出来放到了木盘里。
“道长,这……”那男子想要退避。
“贫道待不了多久,到得下一处镇子再买就是了。”徐慎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那男子欲言又止,徐慎之拿起一个炊饼,递给了那两眼发直的少年。少年欢喜地接过了炊饼,却没有立刻咬嚼,而是跑向了床边,递给了那中年男子,“爸。”
看到这一幕,徐慎之赞许点头,这少年虽然不识礼数,却很是孝顺。
与此同时,徐慎之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从当年一别之后,距今已有三年,他三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能回去见他们。
那妇人端了一碗粥,拿了筷子走到床前,从少年手中接过了炊饼,掰开泡在粥里,喂那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