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之际,徐慎之起身走到门外,招手叫来一名道童,叫他取些符纸来。
那道童闻言快步跑走,不多时便取来了一沓裁剪好的符纸。
“去给掌门取套道袍,再拿一顶莲花冠,送到掌门房间。”张如晦又打发走了那个道童。
“我先回房洗洗。”徐慎之起身告辞。
回到自己的房间,徐慎之叫来一个道童去烧热水。
道童还不算道人,干的都是杂役的活儿,只有授箓之后才算是个合格的道人,方能修行练气。
先前的那道童很快取来了道袍和道冠,徐慎之让他放在床上,待热水烧好,往浴桶里添满,徐慎之脱下浑身衣物,入水沐浴。
他多日在外奔波,身上积了不少臭汗污垢,沐浴过后立刻感到神清气爽,他抽过毛巾擦去水渍,穿好道袍,挽起发髻戴上莲花冠,插上发簪。
将身上污秽洗涤干净,徐慎之前往正殿,先焚香拜过三清祖师,再拜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随即出门叫几个道童搬来香案以及香烛贡品,起坛作醮。
宋虎臣在世时食人不少,不然他身边也不会有九个伥鬼,而他最终成为陆家众人腹中之食,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因此他死得虽惨却不冤枉。
不管宋虎臣有什么错,徐慎之也不会忘记他曾经救过自己,此人不乏家国情怀,生在大宋死在大宋。而且他是为救妻儿甘愿赴死的,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如此忠贞品格值得褒奖歌颂。
仅他一人作醮,为宋虎臣所能洗去的罪过不多,因此他又叫来张如晦和另外几个阳神道人。
法事进行之时,张如晦与其他几人从旁辅助,高诵超度经文,徐慎之身为主持高功,点燃香烛,向四方扬撒米粮,布施各路孤魂野鬼,为宋虎臣积累阴德,将功补过,愿他来世托生富贵长者之家。
孤魂野鬼通常是不敢前往道观、寺院和庙宇这些地方的,但徐慎之受箓于天,又贵为玉真掌门,今日开设法坛,特准四方游魂进入玉真观听经。
米粮撒出不多时便开始腐朽发霉,这是因为米粮中的气已经被群鬼吸食殆尽,见此情形,徐慎之再生悲悯之心,吩咐道童多取了些米粮。
鬼魂多是些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入轮回的可怜人,天庭不管地府不收,又无有亲人祭祀,只能四处漂流。
布施完毕,徐慎之便陪同众人一起诵经,领悟经文的奥义可以让人洞悉阴阳大道,获得内心的平和安宁,但前来玉真观的这些孤魂野鬼听不懂绕口的经文,进食过后便跪地痛哭,祈求徐慎之搭救。
听到这些孤魂野鬼的求助声,徐慎之最终选择了沉默,他不是不想帮这些可怜人,只是人力有穷时,这些游魂天不收地不管,要送他们去轮回必然要大费周章。
一天法事不足以消除宋虎臣身上的罪孽,更不能为他积累多少阴德,要持续七日方能建功。
七日之后,法事结束,徐慎之叫人撤去了法坛,这时也不再向各路游魂布施米粮,众游魂也不敢在玉真观多待,纷纷散去。
连续作醮七日,令徐慎之心力交瘁,回房之后倒头便睡。
子时过后,院中突然吹来了一阵飒飒阴风,随即房门被阴风吹开,一道鬼影飘然入屋。
徐慎之仔细看去,只见那鬼生得浓眉虎目,虎背熊腰,腰间系着一方虎皮裙,脚下拖着一双木屐,不是宋虎臣还是哪个?
“宋某多谢真人搭救。”宋虎臣见到徐慎之,屈膝下拜。
“宋兄快快请起,”徐慎之快步上前将他扶起,“当年在金国承蒙宋兄相助,贫道才有今日。”
宋虎臣直立起身,又道,“宋某本是秦岭一异类,有幸开了灵窍,得以化人,一生中并无七窍友人,而今阴阳两隔,宋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真人答应。”
“宋兄但说无妨。”徐慎之摆了摆手。
“唉,”宋虎臣叹了口气,“我们异类受寿命所限,修行却比登天还难,贱内虽开灵窍,不过此生化形无望,贱息年幼,灵智不全,难通教化,更不明白人世艰险,宋某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它们三个,恳请真人代为照看。”
“宋兄放心,令阃令郎如今皆在此间,贫道定当竭尽所能照料好它们。”徐慎之点了点头。
“真人大恩,宋某没齿难忘,来生愿为真人效犬马之劳。”宋虎臣闻言痛哭,再度拜倒叩首。
“宋兄不必如此,”徐慎之再度将他扶起,“贫道带你前去见它们母子最后一面。”
鬼魅乃是灵体,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