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方才只注意到了那两名随从殴打那对老夫妇,却不曾注意到一个细节,徐慎之倒是注意到了。
他在临安那几年对道门旁学多有涉猎,那对老夫妇虽然满脸褶子,但面相与方才那青年有几分相似。
“你去买几幅字帖,借机问问那老翁姓什么。”徐慎之拍了拍孔宣的肩膀。
听闻此言,孔宣既疑惑又好奇,但他没有多问,快步走上前去,安抚了那对老夫妇几句,买了几幅字帖,趁机问他姓氏。
消息一打听到,孔宣便不久留,立马回返,告诉徐慎之那老翁姓周。
“姓周,”徐慎之轻笑道,“果然是这几日结算因果。”
“真人,到底咋回事儿?”孔宣好奇心上来,免不了要刨根问底。
“那孙员外的养子本姓周,过继他家之后便改了姓氏。”徐慎之笑道。
“没这么巧的事儿吧?”孔宣立即明白过来。
“这些事是因果轮回,冥冥中早有定数。”徐慎之摇了摇头,转身原路返回。
“真人,你干嘛去?”孔宣快步跟了上来。
“找家客栈住下,你我可以元神出窍,无需在此久留。”徐慎之道。
二人回返城中,找了家客栈住下,随即盘膝打坐,元神出窍,径往孙员外家中。
元神既能现身,亦可隐形,以元神暗中窥察,不会被人发觉。
当天傍晚,孙小官人与两名随从回返孙府,走到院门口时,孙小官人派了一名随从再去请郎中。
二人元神进入孙府,再入后院,穿墙入室,进到了孙员外的房间。
那孙员外已然年过半百,额间隐隐有一团黑中带灰的死气,躺在床上不停咳嗽,身边有两个丫鬟服侍,孙小官人此时就守在床边。
床下放着一个痰盂,里面有不少黏稠的秽物,痰倒不多,瘀血不少。
似孙员外这个年龄在现代还不算特别老,但在此时这个年龄段儿去世很是正常,毕竟医疗条件和现代没法儿比。
“真人,这姓孙的能不能活下去?”孔宣问道,二人此时是元神出窍,无有灵气修为的普通人听不到他们说话。
“胎光晦暗有离体之兆,七魄悸动有涣散之征,活不过亥时。”徐慎之摇头说道,他能看出这些,孔宣自然也能看出来,只是孔宣不知道孙员外额间那团黑灰气息是什么。
“如此说来,那小子白去东岳庙烧香了,还是准备着给他老子收尸吧。”孔宣闻言撇嘴。
徐慎之没有答话,静静地看着床榻上咳嗽不止的孙员外。
许久之后,院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名肩挎药囊的老郎中快步走到了床前。
看清了来人,那孙员外虽然咳得剧烈,却是连连摆手,让他出去。
“爹,都到这个时候了,身体要紧!”孙小官人焦急地道。
孙员外只是摇头,那郎中想要上前替他把脉,他使劲儿往墙角里靠。
见此情形,孙小官人叫两个侍女拉回孙员外将他摁住,孙员外虽然年迈,且有痨疾在身,但发起狠来,那两个侍女怎能按得住?
没奈何,孙小官人又出门唤来几名仆人进屋,一并上前,摁住孙员外。
郎中趁机上前,要为他诊脉,不成想孙员外突然间发起狠来,膂力堪比虎豹,竟将一干仆人推倒,那郎中也没能躲过。
“我的个乖乖,世上竟有人如此抠门,当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孔宣见得孙员外突然发威,不由得吃惊。
“这便是守财奴了,合该他命里没有这个福分,终来是要物归原主的。”徐慎之无奈摇头。
众仆人正欲上前再按,孙员外却突然躺倒,两腿一蹬,脑袋一歪,瞪着两眼珠子不动了。
“老爷……”一名仆人胆儿大,上前轻声叫唤。
孙员外没有吭声,那郎中无奈摇头,转身出屋,出院,出府。
见得自个儿老子突然不吭声,也不咳嗽了,孙小官人登时面如土色,一屁股瘫倒在地,呆坐片刻,又突然身扑到孙员外身上,伏尸痛哭。
正在此时,那孙员外三魂离体,主魂胎光陡然消散,归寂于虚无,只剩下爽灵、幽精二魂。
“一魂怎么散了?”孔宣不明所以。
“胎光乃先天真灵,主生死,凡人降生,先天降下一点元炁,便成胎光,此人之始也。这孙员外乃是寿终正寝,非遭人谋害,体内阳气彻底散尽,便是有雪莲子也回天乏术,故此胎光归寂先天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