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勺忽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又似乎在极力的控制,声音显得有些奇怪,“你来这做什么?”
宋蕴之懒洋洋地给杯中添热水,“当然是来看你咯。城里不是都在传你中邪了嘛。”说着,又细细看了他一遍,“这哪儿像是中邪了,明显是有人惹恼你了。”
金一勺一脸的不耐烦,眼中怒意更盛,“有事就说,没事就滚,我这不欢迎你!”
宋蕴之倒也不生气,伸手去拍他的肩,“哎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滚了。”
金一勺神情很是古怪,似是积愤难消,一直骂骂咧咧的。
宋蕴之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明月楼为什么不做十全如意盅了?”
金一勺的骂声戛然而止,神情似吞了苍蝇,五官有些扭曲,良久憋出一句,“滚!关你屁事,老子乐意!”
宋蕴之忽然笑了,摇着头跳出了院子。
金一勺的脸色顿时煞白,掩在袖中的手握着一块镜子,口中嘀嘀咕咕,“宋蕴之,你瞧不上我这个胖子,但还惦记着十全如意盅,对吧。”
没人回答。
宋蕴之回到归云客栈,一个人坐在廊下许久,也不知在思索什么,望着那边被风拂着的竹林发愣,神情有些落寞。
沈苍梧从屋内走了出来,见他这么模样,问道:“金一勺真的中邪了?”
宋蕴之也不说话,只伸出根手指晃了晃。
“一成?”
宋蕴之摇头,“是一成都没有。金一勺好着呢,不过,他确实隐瞒了一些事。”
他把刚才的事说了下,沈苍梧听罢,言道:“欲盖弥彰。”
宋蕴之点头。金一勺确实没有中邪,但他又是何时学的功夫?今天见他时,明显内力颇高,切一直努力的掩饰,压制着情绪。
明知自己喜欢吃,还突然改了主意,莫非此事与十全如意盅有关?
可宋蕴之仔细想想,如果金一勺要害自己,又何必做的如此明显?
宋蕴之回头,就见沈苍梧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于是笑道:“还是你明白我。”
沈苍梧扯了扯他乱糟糟的衣服,一脸的当然。
宋蕴之笑嘻嘻的坐着,任由沈苍梧扯自己的衣服,可回头看了眼楼上,奇怪道:“孟玉呢?”
话音刚落,就见柳煜一脸悠闲地走了进来,一瞧见宋蕴之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蕴之有些莫名其妙,回头看沈苍梧,见他也憋着笑,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手往脑袋上一摸,就发现自己发髻松了,头发散的到处都是。
柳煜见他要发火,一脸严肃道:“赶紧把头发弄好,我有事要说。”说话间,拿出张纸排在了桌上。
是一张房契。
宋蕴之疑惑,抬头看柳煜,“你干嘛?钱没地花吗?没事买什么府苑。”
柳煜在一侧斜斜坐下,翘着个二郎腿,说道:“你可别这么说我。我这不是想着咱们要建镜肃门,看到这铺子位置不错,有人转让,就盘下来,以后做生意,刚好贴补。”
说着,他晃了晃手指,“五千两在京都买个空宅都不够,这香铺一应俱全,据说还是老字号,算是捡了个大漏呢。”
宋蕴之来了兴趣,仔细去瞧那房契。
沈苍梧也皱起了眉头,两人一看之下,顿时惊讶道:“怎么是靡香铺?”
柳煜买下这香铺,原本是想着日后要在武陵源立足,刚好差一两个人打点着,多少也算有收入,有根基,可看两人这神情,知道事情不寻常,忙道:“这铺子……有问题?”
沈苍梧摇头。
大庸城比不得京都,但近河水路通顺,往来商贾不在少数。时人多好香道,靡香铺在这城中虽称不上独门生意,但确实是老字号。
柳煜担心自己是捡了个烫手山芋回来,见两人又都摇头,也放心了不少,吁了口气,道:“那你们俩那表情……”
宋蕴之把路上碰到孙家送葬的事说了下,有些不解,“没想到孙掌柜尸骨未寒,香铺竟要易主了,看来酸价是打算要离开大庸啊。”
柳煜吃惊,半晌,翻了个白眼,“你这带衰的体质……澜生,你怎么受得了他!”
沈苍梧没说话,冷着一张脸,像极了无风的湖面,没有一丝的涟漪,但明显那份平静下,有一抹惊讶闪了过去。
不知不觉,已是了月上中天。弦月如勾,镶嵌在朱红色的窗棱里,墨竹垂下的叶子,偶尔闪出一点星光。
众人都没睡,宋蕴之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