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之点头,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缭绕的香气如浮云,在慢慢暗下来的光线里舒展身形。心慢慢静了下来,将进入大庸以来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
沈苍梧看着皱眉苦思的怔怔模样,轻轻笑了笑,拉着他回了房。
一夜浑浑浑噩噩,再醒来时,已过了晨时。房间里光线有些暗,一墙之隔的门外,还有滴嗒滴嗒的声音。
宋蕴之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间就在此刻被推开,柳煜双手抱拳倚在门框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这边。
他摸了摸头,无精打彩地道:“你这什么表情?”说着打了个哈欠,瞥了眼屋檐珠帘般的雨滴,嘟噜道:“不过是下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塌了。”
柳煜嘴角抽了抽,“天是没塌,不过出事了。”
宋蕴之惊讶,晨起还有些懵懵的大脑像被冷水一激,忙问道:“银环赌坊出事了?”
这几日一直围着银环赌坊打转,宋蕴之皱了皱眉,屋子里香熏燃了一夜尚未烧尽,被风一吹,淡淡的白雾缭绕着四处奔散,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
柳煜却摇了摇头,“乔远洋死了。”
“什么!”
宋蕴之一个鲤鱼打挺,一直风似地蹿到柳煜面前,掏了掏耳朵,道:“你说乔远洋怎么啦?”
乔远洋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宋蕴之怎么也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听到乔远洋的死讯,脑袋一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柳煜啧了一声。
还没说话,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蕴之,你就是再不相信,乔远洋也已经没气了。”
话音落,一垄红色映入眼帘。
宋蕴之一瞧,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是白云飞。
白云飞对宋蕴之不待见自己的语气,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记较。“这大庸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但凡一点风吹草动,不肖半日定会传得满城皆知。乔家少爷无故溺亡这件事,就算我不说,你们也很快就会知道,不过……”
说到这里,白云飞朝宋蕴之看了一眼,那双漂亮的眼晴像春日的湖面,被风一拂,便有细细的笑意荡开,他摸着下巴,“我想,还是应该让你早点知道。”
白云飞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此次来大庸,原本不过是探望旧友,却没想到怪事一桩接着一桩,乔远洋莫名其妙地病了、疯了,现在竟然死了。想起宋蕴之反复追问翎儿和元宝的话,白云飞知道此事必然不正常。
旧友老年丧子,白云飞于心不忍。正沉思间,一阵香气随风荡到眼前。他扭头一看,就看到沈苍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在长廊里。
长廊两边各坚了两根青竹,大概两米来高,上头纵横又各有四根青竹交叉着,再用帷布一盖,就是个简易的雨棚。
雨棚正好将长廊上的木桌遮住了,荀月白昨日半夜被柳煜叫醒,又是去效外砍竹子,又是去吴霜阁借帷布,此时忍不住打了个吹欠。
沈苍梧手上提着食盒,掀开盖子将碟了一盘盘摆上木桌,被那香味一熏,荀月白顿时精神了不少。
白云飞兴致勃勃地瞧着这一切,没提妨碰到沈苍梧的目光,心中一激,忙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不知什么时候从房中蹿出的宋蕴之哼了一声,端起一叠糕点,边吃边抬头道:“你们要打去下面,别糟蹋了我的美食。”
白云飞撇嘴,“说了不是来打架的。”
沈苍梧眼都没抬,直接将白云飞给无视线。
白云飞气得牙痒痒。
正想说什么,宋蕴之却已经吃了一碟云片糕,一碟小馒头,一碟水晶虾仁蛟的宋蕴之正喝完水中的鱼片粥。
他将碗一推,打了个饱嗝,这才想像起什么一样,道:“乔远洋好端端的怎么会溺亡?”
白云飞接过荀月白递过来的虾饺,说道:“乔远洋是不是好端端的,我不知道,但他确实溺亡了,离之前发现乞丐的地方不远。”
白云飞不知道是乔远洋点儿背,还是真的就撞了邪,大半夜跑去河边不说,站的好好的,突然就坠到河里去了。
当时路边恰好有更夫路过,瞧见有人坠河,当即就跑过去了,施救也算及时,可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捞上来的时候,乔远洋已经没气了。
听到这里,柳煜放下汤匙,转头一本正经地对荀月白道:“小白,你看,会水是很重要的。”
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