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之地远离王化,各个部族纷纷坐大,拉剧频繁,越州也不能于干戈中幸免,直到先任苗王拿出‘飞鸟投林’,各族震慑,这才换来了几十年的太平。
柳煜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其实反过来也一样啊,有威胁在侧,怎么能够安枕。各族对‘飞鸟投林’虽然忌惮,但也动了歪心思,为此折损的细作不知多少,直到三年前,终于有人骗过裴殷,成功避过了虫谷的重重防护,摸进了苗族的圣宫。”
荀月白在旁边接了一句,“大概是人多吧,各族难得统一,结成了联盟,据说那次进入虫谷的都是各族的高手,其中不乏能人异士,裴殷再厉害,也挡不住人多,那些人进入虫谷之后,将谷中禁制全破坏了,将虫谷搅得乌烟瘴气,那些人趁乱进了圣宫,要不是裴殷,‘飞鸟投林’就要易主了。”
宋蕴之急道:“裴殷做了什么?他用了‘飞鸟投林’?”
柳煜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裴殷具体做了什么,恐怕没人知道,当日虫谷里的人几乎全部死了,只有一个花匠逃了出来,人还疯了,据他所说,裴殷当日突然出现,在他出现之后,风翻云涌,飞沙走石,接着昼夜颠倒,重重暮色里,到处都是面目狰狞的恶鬼,圣湖里还有怪兽出现……反正据他所说,当日虫谷化作了炼狱。”
荀月白瞥了瞥嘴,“很明显那人是吓疯了,偏偏苗族的人都说是地龙翻身,那花匠没几日就死了,死的时候,整个人只剩下一具枯萎的骨架。”
死相有些古怪,对地龙之说根深蒂因的苗民更是深信无疑。
从那以后,裴殷几乎就没出过虫谷,谷口的花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颜色,较之以前更加瑰丽多姿,色彩斑斑的蛇巡游穿梭,如在水中游弋,有人亲眼看见同伴刚靠近花田,转眼间人就倒在了地上,脑中一个圆洞,金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带着血线弹跳出来,没入流光溢彩的花海之中。
宋蕴之想着柳煜的话,与暗卫探听到的,稍微有些区别,三十年前的那场地龙翻身,地动山摇,风云变色,乱相横出,而最近的这一次……
宋蕴之想了半晌,转头对柳煜道:“找人去趟府衙,将越州的县志找来。”
柳煜道:“找县志做什么?”
宋蕴之皱眉,也没有细说。
柳煜看他眉间越聚越深的犹疑,停住了话头,转脸和荀月白说话去了。
荀月白安排妥帖,回来听见宋蕴之和柳煜在说裴沅尚,就道:“裴家这一家人,还真是奇怪,原本好好的,自从前任苗王死后,关系就变得微妙,裴雀和裴殷是这样,裴沅尚和裴演也是这样。”
听到荀月白的话,柳煜叹道:“说起来,裴演也是可怜,从小没有娘亲在身边,裴殷醉心盅术,想必也没有多少心思放在他身上。”
宋蕴之奇道:“什么意思?”
柳煜这才反应过来,宋蕴之他们并不知道裴演的身世,便解释道:“虫谷没有女主人。”
宋蕴之微微有些惊讶。“裴演不是裴殷的亲生儿子?”
柳煜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崔吟芝和裴雀成亲之后,裴殷就闭谷不出,裴沅尚的满月宴,裴雀曾亲自去请,却被拒于谷外,直到一年后,裴殷才出现,身边就带着个小孩。”
荀月白不以为然,“人家金屋藏娇,未必要告诉你啊,何况虫谷那样的地方,平时也没人进去,根本就不用藏吧。”
柳煜一扇子敲在荀月白头上,“你懂什么。”
为了探清裴沅尚和裴演吵架的真相,柳煜跟荀月白两人没少下功夫,将裴家明里暗里的关系,可以说是摸得清清楚楚,先任苗王还在世时,崔吟芝时不时就会在虫谷住上几天,裴殷深得苗王宠爱,长得清俊秀美,又尽得盅王真传,与裴雀相比,他就像一颗熠熠生辉的珠子,自然得到了崔吟芝的关注,两人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
心爱的人,嫁给了自己的哥哥,还是父亲的意思,裴殷当时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否则也不会闭谷两年不出,抛开越州的疑云不说,柳烛觉得,裴殷是个长情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在崔吟芝嫁给裴雀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娶妻生子。
荀月白摸着脑袋,嘀嘀咕咕道:“就你懂,也不见你去把王妃哄过来。”
荀月白的声音极低,柳煜似乎是没听到,他看荀月白满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就道:“阿荀,你别忘了,裴演入狱那次,可是裴殷亲自将他送出去的。”
裴沅尚和裴演的那次打架,伤愈之后迟迟不醒,族里都在传是裴演下盅所至,崔吟芝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