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后就到了都察院官邸。
这是他第三次进入都察院了。
带着宁清尘来到海瑞官邸,却见到外面有一大群官员,正在交头接耳。
忽然官邸中出来一个官员,正是王用汲。
他对众人拱手道:「诸位仁兄,海公谢过诸位前来,只是海公有言,他年老体衰,精神倦态,不敢耽误诸位公事,还是请回吧。」
竟然闭门不见!
虽说如此,可众人也不恼。因为海笔架向来如此不近人情,他们都习惯了。
今日前来,也不指望被接见,只是走个形式。
王用汲这麽一说,众人立刻就借坡下驴的散了。
朱寅抱着宁清尘上前,将孩子递给兰察,行礼道:「王先生可曾记得小子?」
王用汲顿时露出笑容:「稚虎,原来是你啊,你来的正好。今日海公还念叨你,说临别之际,不能再见你一面了,谁知你还真不经念叻,这就来了。快进来!」
王用汲对朱寅这个孩子,比对那些高官还要热情的多。
朱寅笑道:「王叔,海公还好麽?」
称呼立刻变得亲近很多。
王用汲点头,「好。」
朱寅进入熟悉的海瑞官邸,看到海瑞的妾室邱氏,正带着两个老仆收拾行李。
「见过邱姨。」朱寅行了一礼。
邱氏也认出来了,笑道:「是朱寅啊,你那个采薇小娘子呢?」
朱寅道:「她去外地走亲戚了。」
邱氏带着朱寅来到海瑞的书房,朱寅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说道:
「刚峰兄此去京师主持京察大计,想必又是一番霹雳手段。在下有几句肺腑之言,刚峰兄雅量高致———」
这个声音清朗温厚,听起来就令人心生信任。
接着就是海瑞沉郁顿挫的苍老语调:
「肩吾,你不必说了,吾已俱知也。陛下丶朝廷知我,既用我主持京察,吾便只有公正严格四字。」
「吾年过七旬,这或许是吾为朝廷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身后之名,生前之誉,吾早就置之度外,无所顾忌了。」
那人叹息一声,声音微微有点苦涩,「天下不可无刚峰兄,既获天子信重,
为何不徐徐为之,以待天时。」
「若雷厉风行,固然涤荡朝堂,正本清源,可是事情终究要有人去做,人无完人呐。刚峰兄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也不俱无人做事麽?」
海瑞语气森然:「无人做事?天下从不缺做官之人。那些该罢的官员,就算留着他们做事,他们就做的好麽?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海瑞话刚落音,第三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个声音很是文雅,带着苏州口音,但也比较苍老:
「肩吾言之有理。可刚峰兄又岂是你我所能劝服?彼此都是为了朝廷,便当是君子和而不同吧。」
朱寅这才明白,书房里有三个人,都是大人物。
除了海老爹,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人。
邱氏在门外说道:「老爷,朱寅来了。」
「哦?」海瑞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惊喜,「快让他进来。」
朱寅进入书房,第一眼便见到须发银白的海老爹,身穿一件褐色的祈子,坐在圈椅上,精神翼铄,气色很是不错,完全没有之前的病容了。
他的左边坐着一个五旬有馀的老者,一双浓眉,目光深邃,身穿白色道袍,
看上去像个道土,带着一股闲云野鹤的气度。
海瑞右边的圈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素缎褚子的六旬老者,鹤骨松姿,蕴藉儒雅,犹如林中高土,却又自有一股清贵的书卷气。
神色肃毅丶不苟言笑的海瑞,看到朱寅后顿时露出笑容。
朱寅上前跪下道:「孩儿拜见老爹。」
海瑞呵呵笑道:「起来起来。稚虎,你来的正好。」
他指指右边的儒雅老者道:「这是王世贞王老爹。」
又指指左边的的道袍老者,「这是沈一贯沈老爹。你快一一拜见罢。」
王世贞和沈一贯?
朱寅不禁一惬。
他知道这是两位大人物,却没有想到,居然是王世贞和沈一贯!
尤其是沈一贯,可是义父戚继光想自己拜其为师的正主啊。
ps:今天不舒服,只能写这麽多了。蟹蟹书友们的支持,晚安。